大堂里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谢逸安抬起头,他的眼睛里没有神采,也没有泪水,他只是淡淡的说,“够了,你们一动都不要动,我要你们活着,都活着。”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老油让他来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而只是想折磨他,侮辱他。让谢家蒙羞,他只是以此为乐。
说完他跪下身子,膝盖摩擦着地面,一步一步倒退着向出口挪动,满大堂的盘口头头儿都看着。看着这个昔日光鲜明亮的小少爷,如一只丧家犬一样匍匐在地上,满身污垢的爬到雨里。
冰凉的地板磨着他的膝盖,没多久他的腿就磨破了,但他还是一步一步,毫不含糊的挪到院子里。许久不清扫的院子里一下雨就都是淤泥,他毫不介意,一头磕在上面。
里面遥遥的传来老油的声音,“哎呦你使劲儿了吗?我这根本听不见啊!”
于是他只能磕得更加用力。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耳边轰隆着雨声,刺痛,麻木,他渐渐毫无知觉,重重的磕头
让他一阵阵的晕眩,磕完之后他木然的低着头,吼道,“油爷爷!我谢逸安就是油爷爷的狗!”
“油爷爷!我谢逸安就是油爷爷的狗!”
“油爷爷!我谢逸安就是油爷爷的狗!”
连说了三遍,老油哈哈大笑的声音刺耳的穿透雨声而来,他似乎得意的忘了形,一连拍着手喊,“痛快啊痛快啊!!”
接着他打着伞走到了雨里,盘口的其他人在流水的屋檐下向这里张望着,谢家小少爷也有今天,这可是人生难得几回见的风景。
他把头凑到一脸雨水的谢逸安耳边,低声说,“既然是我的狗,就得听我的话,不听话,就得受点惩罚。”说着他抬起脚,一脚踹在谢逸安的背上。那一脚牟足了他当盘口老大多年的功夫,谢逸安的肋骨当场就断了一根,他胸中一痛,直扑在地上。
老油踩在谢逸安受伤的地方,用力的碾着,他笑道,“疼不?疼就叫两声,好狗就要叫两声才能听出来!”
谢逸安忍耐许久,终于忍不住一口呕出血来。
被打手们压到雨中跪着的弟兄们吼着谢逸安的名字。
小李却一个字都没有说,他真的哭了,眼泪像决堤了一样留下来,仿佛他不是一个人在哭,
也是在帮一个人哭,帮那个已经哭不出来也不能哭出来的人哭。
接着老油收回了脚,他来到谢逸安的左脚旁,细细看了看谢逸安的脚腕。忽然收了笑,恶狠狠道,“我最烦你和你小叔站得那么直,一副天塌下来有老子顶着的无聊样儿,我今天就让你再也站不起来。”
说着他扔掉伞,像个疯狂的老孩子一样忽然在雨中高高的跳起来,然后重重跺在谢逸安裸露在外的脚腕上,直把谢逸安的脚踩得扭曲到一边。
“啊!!!”
非人的惨叫声从谢逸安口中发出,那声惨叫盖过了轰隆的雷声和雨声,直刺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檐下观望的人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脸上兴趣盎然的表情也慢慢换成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