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进那家医院,他就觉得自己手里提的普通塑料袋子装的水果无比寒碜,他一边捉摸着下次要不要上个礼盒,一边推开了谢逸安的房门,首先看向床铺。
叠好了的干净被褥。
没有人。
胖子一愣,再抬头去寻,才发现谢逸安竟然已经穿戴整齐的站在窗边。侧着身子看自己的袖口,胖子听见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竟然连衣服尺寸都知道。”
这些年谢逸安的脸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平常他多穿深色的衣服而且常常眼神冷漠。显得整个人老练许多,今天他却穿了一件白色的风衣,长到膝盖。
海风从大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将风衣吹得微微翻飞,谢逸安手放在口袋里。衣服非常合身,窗口洒落进来的逆光将他的侧脸染得模糊而温和,那一刻他仿佛仍旧是当时少年。
品质上乘的风衣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身姿,线条潇洒而优美,就如一把出尘的绝世宝剑,长身而立,英气逼人。
帅气,胖子忍不住赞叹了一声,但是又有谁知道呢,那清瘦俊朗的身体里面,藏满了狰狞的伤痕。
谢逸安回过头,他的脸色仍然青白,表情却很平静,他说,“你来了。”
胖子点点头,将水果放在桌子上,忽然又觉得有点多余,他不太意外的问,“这就要走?”
谢逸安没回答,他走过来,很自然的接过胖子最终还是拿在了手里的水果。对他说,“我的身体还很勉强,可是总要回去才有办法,我身边已经没有别人了,胖子,你要帮我。”
还真是情真意切,胖子不知为何嗤笑一声,抬头直视着谢逸安足足有十秒,他想问他谢小少爷求人办事时是不是都是这样一张脸。
可他到底还是不忍心。
于是他只能点头,再点头,“你放心,谢小逸,胖爷我到死都挺你。”
那张恰到好处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纹,谢逸安忽然觉得难堪,他背过身去想掩饰自己的脸色。假意清了清嗓子,却没想到牵动了喉咙,真的咳嗽起来。饶是再精细的护理,他让子弹穿了个大洞的肺部仍然留下了不知何时才能好的后遗症。
一咳嗽胸口就裂开一样撕扯,那挺拔的背部终于不堪忍受的佝偻起来,谢逸安像是要把心都咳出来了。
胖子一下一下给他顺气儿,谢逸安咳了好久才慢慢止住,脸憋得通红,胖子问他,“好点儿没?喝口水吧。”
谢逸安弓着腰不说话。
胖子越过他去倒水,忽然听见身边人极轻极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胖子脚步没停,一路接了温水过来,递给他,“喝吧。”
谢逸安没再说什么,他接过来,一饮而尽。
一路舟车劳顿,谢逸安的身体很是吃不消,虽然他也并没有走多少路,因为他的腿只能慢慢走,略微快一点便会露出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