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的交谈拉回了温青梧的思绪。她缓缓睁开重似千斤的眼皮。看着自己无力垂下又不停颤抖的手指。
上一世,是国之将亡,以死殉国。
承蒙上天垂怜,她又得一命。
所以,这一世,为什么要死?温青梧看着自己不停颤抖的双手。
她为什么要死?
“她为什么要死?”
旁边的录文官也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他是随笔录的,可从头到尾,他甚至都没有听到一个具体的罪名。
直到现在手里拿着自己写出来的罪状。
因为从头到尾都是他跟内侍官商量着写完的,自然知晓这些都不是那小才人的原罪。
但不可避免的要死,总是有原因的。
是什么原因呢。
内侍官拿着写好的罪状看着,细细地看着。瞟了一眼录文官,压低声音不由嘀咕道:“她不死,让淑妃娘娘死么。”
梅淑妃么。温青梧缓缓闭上眼睛。节省力气认真地听着旁边刻意压低的声音。
录文官一天到晚就呆在这刑房里头,不是记录,就是在整理记录。外头闹翻了天儿的事,到他这儿消息也慢。
内侍官想录文官低声诉说着原委。
录文官听得眼睛一瞪,不由得站起了身子。
“那我们……”录文官犹豫不决地开口。开口又不知说些什么,话头一转:“那这事儿交给我们来审讯,到时出了事儿会不会挨到我们身上?”说着,录文官转头看向瘫坐在刑椅上昏死过去的小才人。
到时就像她一样,莫名其妙地当了别人的替罪羊。
“你怕个***。都是奉命行事,出了事儿也有高个儿顶着。”内侍官说着,满意地抬起手中的罪状吹了吹还未干的墨渍。
“这可是皇上发的话。”他说道。
录文官自然不知道绫绮殿中的事儿。听到内侍官这般说依旧皱着眉头:“到时候当真事发,难不成还让皇上出来顶?”
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内侍官停下了吹罪状纸的动作。愣了片刻。
“那,咱们都是听绫绮殿的话才如此的。”内侍说着,低着头看向手中拿着的罪状纸。
“证据在哪儿?”录文官压低声音道:“当真事发,你以为还能这样么?”他说着,用胳膊肘子指了指瘫坐着的小才人。
他们才是正儿八经审讯的人,什么证据没有。当真事发,难道还能这般不在乎证据。
录文官本是写罪状的,所有犯人的呈罪和证据都由他来记载。虽说不上多忠禀正直,但也养成了个看证据说话的习惯。
就连宫中的阴私事儿他都一定要看证据。
宫里腌臜的阴私事儿可不少,可越腌臜的,铁板钉钉的证据反而越多。
没证据就让他这样胡编乱造,心里头还是有些虚的。
内侍官顺着录文官的胳膊肘子看向好似没了气息的小才人。沉吟片刻,道:“她一个外家都没甚的小才人,谁会给她叫冤。”
“我不是说叫冤的事儿。”录文官说着,声音又低了些,左右看了看:“我是说,就怕到时候有人用这个事儿当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