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梧转头看着苏锦礼,又看了看自己的书:“我一直觉得自己写得不错。”
苏锦礼‘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倒是真不谦虚。你该瞧瞧长乐的书。”
“其实也还不错。”长乐将自己手里的纸张放下,跟着笑道:“只是有了温才人无二的棋艺,珠玉在前,难免对书法期望过高。”
这明明是安慰的话,说出来却别有一丝嘲讽,书画室里没人接话,稍有尴尬。温青梧满是不在意地道:“既然已经看完了,就去琴室吧。说了指导十六公主的。”
见温青梧没有生气,苏锦礼也不顾忌什么,跟着三人走向琴室:“虽然书法陶醉不了人,不过堇则的琴声还是很能醉人的。我也要听听。”
三人走进琴室里,城阳挑了个位置坐下,转头扫过面前的三人,目光落在温青梧身上:“师父,弹什么?”
“《阳春白雪》可会?”温青梧走到城阳选中的琴边蹲下,抬手一扫,琴声悠悠而出。
城阳皱了皱眉。她想弹个自己很拿手的。
苏锦礼闻言,道:“怎让她弹个这么难的古曲。”
温青梧一边轻轻调着琴轴,一边抬头看向城阳,道:“正是因为难,才让你弹。《阳春白雪》高深典雅,其中转音颤音多繁杂,既要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又要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你琴技高下,音律如何,一奏我便知。”
长乐在一旁点头应声:“也是,拿手的曲子,练久了弹出来总是对多错少,听不出个具体的究竟。”
城阳听此话,也点头应声,道了声“是”。便开始抚琴来。
悠悠琴声还算流畅,但弹至中途,却错了两个音。一手弹完,堪堪能将琴曲弹完,更不说有万物归苏的阳春之意,凛冬寒冽的白雪之感。
一曲弹完,城阳收了音,抬头忐忑地扫过身前或坐或站的三个人。
苏锦礼坐在太师椅上,冷淡地撇开头:“我不会琴,不要看我。”
看向长乐,又跟着长乐一起看向温青梧。只见温青梧眉间微蹙,也不说好是不好。
“怎么,很难听吗?”城阳忐忑地开口。她是真的,不怎么会弹这些转音颤音。这一下就被人给听出来了。
温青梧皱眉思忖着,没回话。
“其实…古曲里面,《梅花三弄》我弹得挺好的。”城阳小声的道。
“既会《梅花三弄》,凛冬之感怎会半点也无?”温青梧说着,走上前些:“你起来,我来弹。”这一曲《阳春白雪》问题实在是有些多,不知从何说起。
城阳赶紧提着裙摆让开来。
“可听好里面的音韵。”温青梧说道,伸手一抚,琴音流泻而出。
“嗯。”城阳认真地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温青梧。那日在含凉殿里,她听到了那一首《筝》,当真是‘歇时情不断,休去思无穷。’弦已停,音足以婉转绕梁三日。
坐在太师椅上的苏锦礼听到温青梧要弹《阳春白雪》,本撑着胳膊肘子聊赖地瞧着窗外的身子慢慢坐直了,理了理衣襟,正襟危坐。
不会弹琴是真,托太子的福,她却是个极会赏乐的。
温青梧端正了身子,纤纤指尖落琴弦,指落生花,阳春三月的暖意从指尖缓缓流出。她情不自禁地阖上眼。
十指弄琴,如有轻风扑面,琴音一转,似又听闻隐约鸟鸣。
围坐三人皆是跟着闭起眼睛,闭眼的一刹,恍入春景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