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梧辗转醒来时,已经过了晌午。酉初三刻,她睁开眼,看着车顶上的雕木,怔怔愣愣过来好片刻,这才哑着声音开口道:“什么时辰了?”
正绣着蝈蝈的柳叶抬头,看着温青梧激动地道:“主子醒了?”说罢放下手里的绣布,急急上前探看。
外头坐在车辕上的留吉转身撩开了车帘,看着车内撑着身子坐起来的温青梧,一直紧绷着的脸舒缓下来:“主子,已经酉时三刻了。”
温青梧身子发烫,全身散架似的,好不酸痛。她心情却是格外亮丽。死里逃生,说的就是她此刻的情景了。
温青梧坐着,撩着车帘透着气,任马车在官道上走了一会儿,身上的热气约莫是散了些许。
没多大会儿,马车缓缓停下,卢国宫陈知节带着前行来的军队早已扎好帐篷,做好膳食。只等皇上这一行人到来。
车队停下,温青梧由着柳叶扶着下了马车,跟着引路的太监到了休息的帐子。
一进帐子,便看到此次同行的另几位低等妃嫔。
高琴琴听到动静便抬头看向走进来的温青梧,背脊挺得笔直,面色却是羸弱苍白得很。被自己的小丫鬟柳叶扶着,走得缓慢,脚步也有些虚浮。
高琴琴看着活生生的温青梧,说不清此刻心中的滋味。
连偷(情)都能被皇上饶恕,天理何在?她拽紧握着的手绢,死死地盯着温青梧。
温青梧一进帐篷便被一道目光盯得不舒服,顺着目光看去,看到高琴琴阴冷的目光,神色一凌。
自己还没找她算账,她还好意思瞪上自己。
温青梧收回目光,在柳叶的搀扶下坐到自己的桌案前,看着内侍端着膳食挨着放好。旁若无睹地用起了膳食。
温青梧的帐子外,陈知节带着一队巡逻的军士走过。
绕了两圈,待军卫换了值,他提着一壶酒到了另一处帐子之中。
帐子中,鄂国公尉迟敬德正看着兵书,桌子上摆着大肘子,虽有一婢子在旁边替鄂国公将肘子上的肉削成了一片片的好进食,鄂国公却丝毫没有斯文起来,依旧用手抓住肉一块块的甩进嘴里。
帐子外亲信来报,说是卢国公来了。
“请!”尉迟敬德一喜,将手里的肉往大嘴里一扔,就着身上布满泥土的短裾将满是猪油的手一抹,笑嘻嘻地站了起来。看着同样笑嘻嘻走进来的陈知节,满眼笑意:“不是在值守么,怎么有空过我这儿来?”
“值守下头都有轮岗安排,我不过是没事儿上去瞧上两眼。”陈知节走进来,将手里提着的酒放到桌案上,目光扫过桌上的鱼肉:“敬德戒酒了?”
看到陈知节放在桌案上的酒早挪不开眼睛的尉迟敬德砸吧了下嘴,吞下口水:“哪里是戒了。年前摔了老腰,现在还没好。皇上便下了令不准我喝了。
这不,身边一众老老小小都不给我酒了。”尉迟敬德说着将手无奈一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