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我侍奉的主子,我怎知你该去找谁。”内侍监不耐道,说着又补充道:“反正不该来找皇上。这半夜的,又不是要命的事儿,怎么能随便来打扰皇上的休息?且皇上也不会瞧病。”
留吉有些急,却也不好顶撞皇上身边的内侍监。想了想,对那内侍监道:“奴婢本也不敢来找皇上。只是,奴婢家才人自昨夜侍寝之后,便昏昏沉沉,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直至晚间前发起了热。去找太医,太医却各有值守,无人前来。这无奈之中才前来找皇上,一是说我家才人之事,二是受才人嘱托,看看皇上身子可好。”染了疾的宫妃是不能侍寝的,就怕病气过给皇上。不过留吉说了是在侍寝之后才染上的,此行受命前来关切皇上身子也还说得过去。
不过内侍监却没有管那么多,他只注意到了留吉嘴中所说“侍寝”。许多人都知晓昨夜有宫妃侍寝了,才出宫第一天呢。
镐京大内里头,梅淑妃宠冠后宫,无人能争。这才出宫第一天呢,就招了寝……往后前程谁能说得准?
“你等等,我去问问阿耶。”内侍监提高了声音,说罢转身向着圣驾前快步而去。
李建志坐在圣驾外间,早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却也装作什么都不知。直到帘子外有人小声地叫了句:“阿耶。”这才让身边的小内侍打开了帘子。
“何事?”李建志看着外头的内侍监问道。
“外头有个小才人的内侍说有才人病了,想来问问皇上如何办?”内侍监弯着腰轻声问道。
李建志闻言,想了想。这事儿怎么说也不该烦到大家身上。
不过想到之前温才人的模样,以及大家每每遇到温才人便炸毛的样子。白了一眼那内侍监。内侍监赶紧缩了缩脖子。
这事儿,若是说到大家面前,定然是一番斥责。斥责他如此小事都要烦他,或许还要多说两句温才人废物的话。
不过……他总觉得,若是不说直接自己就决定了,怕大家更不开心。大家为什么会不开心呢?李建志想不明白,明明大家看起来讨厌极了温才人。
可总有种直觉,若他不上禀,大家怕真的会不悦。
跟了大家这么多年,无数次靠着直觉避过了危险。这一次,李建志决定还是跟着直觉走。想至此,他转过身子,起身弓起腰撩开了帘子,没有先开口,而是看向旁边打扇的蒋德妃。
“行了,本宫都听到了。”蒋德妃看了眼李建志,又看向皇上,声音也跟着压低:“你找个太医过去瞧瞧,回来禀报本宫。待皇上醒来本宫自会跟他讲。”
“是。”李建志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无比庆幸大家今日招的是蒋德妃来陪伴。若是其他宫妃定然会装作不知,问一番在让皇上定夺,自不会这般揽在自己身上。
舒了气之后,李建志下了圣驾,带着皇上御用的陈太医,向着后头走去。
司沐依旧骑在枣红色大马上,看着李建志的身影走进火光中。正看着,便听到圣驾里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立时回过神,转头看向被烛光映照的通亮的车帘。
蒋德妃看着迷迷糊糊睁开眼的贞德帝,放下扇子上前去搀扶,声音带着自责:“陛下,可是吵醒了你?”
贞德帝没说话,只揉了揉头,不悦道:“怎么回事儿?”
蒋德妃将方才的事讲了一遍。
贞德帝闻言冷笑一声:“你倒是宽和,还给她太医。朕看不如直接一碗鸩酒毒倒好了,免得成日无事生非。”他双手撑在腿上,说着,皱着眉头朝着车帘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