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留吉在柳叶说话之后就加快了手上缠绷带的速度,可这全身上下缠起来也实在是多,终究是没在苏锦礼进来之前缠完温青梧身上的绷带。
只缠到了肩膀。
“你这身子还用缠这多绷带?”苏锦礼走到温青梧桌对面的凳子上坐下,看着温青梧说道。
温青梧迎着苏锦礼的目光看向她,这人眼中竟没有一点儿怀疑。
她自从能下地后,见了那么多人,其中还有武功高强的季方。一堆人都怀疑,就她苏锦礼,见都没见过,一句话就能戳破。
这大概是活成了人精吧。
“太医说要缠半年。”温青梧拉过留吉缠到脖子的绷带,绕过身子又递给了他。
“太医还要你躺半年呢。”苏锦礼道。
温青梧抬着眼睑瞧了眼苏锦礼,沉默不语。
这东圃院也忒大了,即使只是迎着初阳走进来,过了这园圃到这小楼,也是晒得她出了一层细汗。苏锦礼伸手提着桌上的瓷壶,端着个瓷杯瞧了又瞧。
“放心吧。不过是简陋,却也是干净的。”温青梧知晓苏锦礼是怕脏,开口说道。
苏锦礼听着,又瞧了瞧那杯子,因为没有上过釉,只有黄褐的原坯色,也瞧不出到底沾没沾灰。
还是嫌弃地放了下去,转头对着门外提高声音道:“娇儿,斟水。”说完回头看向温青梧:“我不是嫌弃你,是嫌弃这杯子。”
“就是嫌弃我,我还能怎样。”温青梧毫不在乎地说道,看着留吉在自己胳膊上缠上最后一圈绷带。
“也是。”苏锦礼深以为然:“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话音落下,外头的贴身宫婢娇儿已经带着另外两个丫头走进来。温青梧这才发现跟着的三个丫头里,一个提着屉子,此时正从屉子里面拿出准备好的水和胡。第二个手上抱着把琴。第三个手里提着个篮子,里头放着一个棋盘和两蛊棋子。
“我手都这样了,可弹不了琴。”温青梧说道。
苏锦礼看向温青梧早已经缠好的臂膀:“没想到你缠这么快。”说罢叹了一声。
“那陪我下盘棋总可以吧。”苏锦礼道。
温青梧点了点头,提着篮子的宫婢赶紧上前,将棋盘摆在了两人中间的桌上。
“你这屋子也太简陋了,连个下棋的榻都没有。赶明儿我送个榻过来。”苏锦礼转头扫过温青梧的屋子。
“这是皇上赐的,你如何送?”温青梧迟疑地看向苏锦礼。
“皇上赐是皇上赐,跟我送什么有什么关系。”苏锦礼收回目光,先一手端起了黑子:“不用你让我棋,但得让我黑子。”
温青梧看着苏锦礼,没说话。
皇上赐是皇上赐,可既然皇上赐了她这样的住处,意思再明显不过。大家心知肚明,譬如城阳再想对自己好一些,不过是去看看医书,却没有胆子真往这边送用得着的好东西。不过是怕惹皇上生气。
这事儿对于苏锦礼来说好似是一句话的事,可真要做起来,含义就不同了。一是,公然忤逆了皇上。这她不会不会知晓。
二是,能正面给自己一点儿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