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柯虽然不曾治理过河道,但却也不傻。温青梧已经说到了这份上,脑子瞬时便清明了许多。他再一次从船上站了起来,转头四瞧去。
小船没有在洛阳湖边上,还隔着好一段距离。站着认真一瞧,茫茫的大水之上,右侧的水虽然浑浊却还能流动,越往东边水清便越是明显。
而反观右侧,那洛阳中的旁的水,已经粘稠到几乎不能自由流动,连船都划不过去。若不是河中湍急的河道地势,怕是那河中的水都不能流动了。
这样的河道,不知多久没有疏离过了。
李柯深呼吸了一口气,背着手目色凝重,“你是说,工部的人贪墨?”
“我可没说是工部。”温青梧顺着看向洛阳河,“这湖,里头竟能积这么多淤泥,也不知是多少年日日积攒下来的。国库每年都会拨银子给工部疏离各地河道专用,这洛阳是幅度,能拨下来的影子定然不少。一年年却也能攒下这么多泥沙,难为他们负责的了。”温青梧的声音满是讽刺。
她可没说是工部的人,至少这负责了洛阳水利的人是逃脱不了的。
李柯沉着脸,看着那湖良久,冷笑一声,“真是难为了。”在洛阳这个周边满是平地,一个荒山沙土都看不到的都城里,竟然能聚起这么多泥沙。
平日里洛阳城中看着清水潺潺,那是支流尚多,只要不是大洪涝支流水流量足够支撑平日的排水了。但若是一旦起了大洪涝,作为洛阳城最大的河,也是最重要的排水河,能淤了这么多泥沙,那就是大祸患。
一起水,河被泥沙堵上。
怪不得,他说洛阳城明明不算多厉害的大雨,怎么水势淹得比河南道那些大水城还厉害。
见李柯沉沉看过,复而撩起袍子坐了下来。
“这事儿你准备如何做?”温青梧坐在他对面,撑着下巴看着他问道。以她的性子,是看不过去这些明目长大荼毒民生的行为。但她一个后宫小妇,更不可能插手去管。
“做?我能如何做?”李柯自嘲地一笑,“这事儿若我管,只能惹得一身腥。”他留在京城就是因为父皇想看住他,这贪墨不涉及到工部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一旦涉及,那就是有个太子在后头。父皇的心眼已经偏到了天上去,嫡子和庶子在他心里地位天渊之别。
再说了,这事儿本就不归他管,也不过是将好来洛阳接人时,遇到了罢。他脑子坏了才会去管。
温青梧闻言些许意外地看着李柯,“你的意思是,你不管?”她问道,心中不由沉了下去。毕竟李柯是往后会做皇帝的人,对于民生和百姓,以及朝堂蠹虫,他竟能看得这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