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恭仁以为温青梧会置喙,没听到置喙后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目光温和又认真,自己也跟着认真地想了想,这才道:“之前我主张将人赶出去,一是,这洛阳城受灾严重,我乃洛州都督,第一个要安置好的当然是洛阳居民。连洛阳的人都还没有安顿好哪里有心思管流民。”他缓声说道,说的时候还不忘瞧一瞧温青梧的脸色,见她脸色如常,这有才继续道:“二是因为,这流民没有户籍登记,既不是洛阳人,也无法确定究竟是哪里的人,到底是不是其他地方受灾而来的,还说不一定。在这关头,放进这些人,也增加了暴动的几率。这样的关头,一点儿事儿就能闹大。”
说完,他看向温青梧,“王爷仁慈,主张将人安顿好。道是安顿好了,也就不会闹事儿了。后来这些人果然一直没有闹出个什么事儿,亏得王爷有先见之明。”说完顺口拍了个李柯的马屁。
“现在不闹不代表以后不闹。”温青梧直接转头看向李柯,“殿下既然说过自己对水利救灾之事不甚了解,那为何不听观国公的话?”
李柯被温青梧这样一问,显得落了面子,却也没有摆脸色,只是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怎么突然责到我头上了?”
温青梧说完才自知自己有些逾越了,方才是想到了些事儿实在担心李柯没有忍住。她没有立时放缓声音,只叹了口气,颇有语重心长的意味,“杨都督在外行政多年,自然对民生之事更加了解。这些人,”她说着顿了顿,看向了那边坐在地上叼着草的流民。
“怕不是普通流民那么简单。”温青梧说道,声音放低。
旁边几位官员都听到了,不解地面面相觑。杨恭仁看向温青梧,没说哈。
李柯开口问道,“你看出了什么?”如今对于温青梧不同寻常女子的聪慧李柯已经见惯不怪了。反而是杨恭仁,乍一听到李柯这般正经地询问温青梧,很是意外。
温青梧收回了目光,缓缓道:“都是灾年,能有一口吃的就是让他做什么都愿意了,他们却宁愿什么也不做,有手有脚的灾民会这般?”
李柯转头看向那几个人,“那大概只是吃懒做?”他说道,声音有些小,听起来似乎自己都不信。
“好吃懒做好说,但抢人食物却不应该。”温青梧道:“这样的灾时,官府本就有发钱粮。且还是洛州这样的都城之中,也能嚣张如此。”
说着,温青梧看向李柯,“最近的州道在哪里?”关内道中府为雍州,河南道中府为洛阳。而距洛阳最近的便是虢州、陕州、汝州、郑州几地。
“虢州、陕州、汝州、郑州几处?”接话的是站在李柯身后的一个官员。具体是谁温青梧也不知,待那官员说完,温青梧点了点头,“对,便是这几州。这些州因为靠近洛阳,都有官府安置灾民。加上这些地方洪灾算不得严重。若是再远的州府流民,能到虢陕汝郑四州,必然会在其中一州落脚。怎么也不会越过这几州到这灾情更严重的洛阳之中。”
李柯听完温青梧的话,心中一个念头慢慢产生,面上却当做什么都不知。他转头看了眼温青梧身后的杨恭仁,回头看向温青梧道:“那万一是沿途村落里的小老百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