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云仙会意,轻声踏上阶梯准备上去接温青梧手里的茶壶,却被温青梧微微侧身避开了。
她朝着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范云仙虽不解,但还是收回了手拢在袖子里头站在一旁什么都没有说。
良久,贞德帝放下了手中的折子,伸了个懒腰。
外头的天色渐暗,看了一下午的折子疲惫极了。伸完腰之后端起茶盏喝一口。一喝,空荡荡的。
撇开茶盏看了看里头,皱起了眉。
转头看向温青梧,她一手提着茶壶,看着打开着殿门的紫宸殿外头发着愣。
“你作何?”他将手里的被子砸到桌案上,甚是不悦。
温青梧这才回神,迷茫地看了眼贞德帝,“啊?哦。大家是要吃茶么?”自言自语地急速说完,赶紧弯腰去斟茶。
大约是站久了,一倒洒了去。
“呀!”温青梧低呼一声,赶紧用衣袂去擦。
贞德帝沉着脸看到好不容易给倒上,喝了一口。
“怎么是凉的?”他板着脸问,然后也不待温青梧作答,直接冲着殿中问道:“成锦呢?让她来服侍朕。”
“是。”李建志应声,冲着阶梯之下的奴婢使了个眼色。
小内侍匆匆走了出去。
“大家是嫌凉了么?”温青梧也不惶恐,由着那小内侍快步出去,对着贞德帝问道。
“你倒茶不知道凉的还是热的?”贞德帝白了她一眼。“这么小个事儿也做不好,废物。”
“大家不悦的是这茶凉了?”温青梧说着,跽坐下来,将茶壶放在桌案上,偏头仰着看向贞德帝,“大家就没有喝出什么不同来?”
贞德帝被她这样一说,“什么味儿?”他问,拿起茶盏又啜了一口。
砸了咂嘴,“你这里头煮的什么茶?”他将被子凑近温青梧问道。
“秋桂茶。”温青梧说着,面上温和地笑起,“皇上没有喝过这个罢?这是奴婢从御花园摘的新桂,晾晒之后研磨成粉,于抹茶一起炒了三成熟,煮出来的。”
她说着,将手里的茶壶盖子揭开,“皇上你瞧,这里头还放了两片怀桑叶呢。”
贞德帝当真顺着温青梧的话伸着脖子去瞅了瞅茶壶里头,果然见到那茶水上头飘着两片怀桑叶。不由好奇地询问道,“这又有什么说话?”
有时候批阅折子批乏了,能有个人说说话倒也不错。
“这茶是奴婢的祖母教的,说是在仲秋之后的近冬时节,多喝这样的茶能保心肺,暖气血。但因着怀桑叶性热,若不是雨天的话,晾冷了吃最舒爽。”温青梧说着,看了看外头的天儿,“奴婢今儿念着天气也还不错,便给大家泡了这样一壶茶。”
即使天色渐暗,但是阳光还是穿过了云层。夕阳的余晖遍洒石阶上。
贞德帝当成乐子来听,“你哪个祖母?朕怎么记得应国公的老娘早就死了。”他随口问道,身子往后靠着龙椅,跟温青梧一道儿看着外头被洒满夕阳的台阶。
她嘴里的祖母,当然是前世哪个不同于常人的祖母了。
一半真一半假,再上自己的胡诌。真真假假自己都难料了,偏这一句随口的话却是被他听进去了。
“这个祖母可不是奴婢的亲祖母。”温青梧说着,撑起身子给贞德帝倒满了杯,“是奴婢邻里一个老婆婆,年纪大,慈蔼得很。”
“大家看了这么多折子,该是累了。奴婢给您按按。”说着,她转过了身子走到贞德帝身后,替他按起了鬓边。
靠着龙椅,被人轻按着耳鬓,很是舒缓。
他悠闲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