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吉抬头,又飞快地看了眼司沐,再扫过温青梧,垂下头,敛住眼中的神色。
“好,轻如。”温青梧稳着心神,“你看,留吉也回来了,天色也不早了。估摸着差不多,你也可以走了?”她语气听着温和,但只有自己知晓,几近祈求。
“快了。”司沐手中就快要扎好那一大把青丝。
“这些小事儿交给留吉便是。”温青梧说着,转头看向留吉,“是吧,留吉?”
留吉被问得一脸茫然又无措,只得赶紧应声,“主子说的是,这些小事就给奴婢做便是。”他说,准备上前去接过司沐手里的青丝。
却见司沐已经放下了手,“已经弄好了。”
留吉抬起的手顿在半空须臾,又缓缓缩了回来。看了眼温青梧,又退了回去。继续垂头不语站在一旁、。
安静得就好像很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一点儿惊讶没有,一点儿疑惑不问。
这样的情景在旁人看来,屋中的留吉似乎早就熟悉了司沐的存在。习惯了他这般存在于温青梧的屋中,这般亲密。描眉绾发,做着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
这是有多平常?才会习惯。
才会有这般淡然?
李柯目光阴翳地看着里头,呼吸沉重得都有些缓不过来了。
心上就似压了一块儿带着淤泥的石头,碾碎他的心脏,然后浑浊的泥水流到伤口之中又带起更是尖锐的疼痛。
这得多平常,留吉才会如此淡然?
自己又得有多蠢,才会从未,从未怀疑过她?
即使她从未对自己说出过爱意,即使她从一开始甚至到如今都不过是利用和利弊权衡后才与自己一道,即使他都心知肚明这一切,甚至阿娘都提醒过许多次。
他却从未深思过,都给了她全部的信任和坦然相对。
此时的李柯很想冲进去质问她,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质问她为什么要背着自己跟司沐相好?质问她就这么廉价不堪么,往日盛传的水性杨花,寡廉鲜耻……虽然他不信,原道是真的。
但李柯不会去问。他作为皇室血脉和亲王的尊严,让他没法儿去质问。
是不敢,也不屑。
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身世品行背景相貌自问样样不差,跟另一个男人争风吃醋?这话说出来他都得发笑。
他不屑,对,不屑。
不是不敢……
或是她来主动解释。
明明这样的情景,他该转身就走。但脚底就像是生根了似的,怎么也动不了。
或许……或许……他想,或许,只是个误会?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让他怎么也挪不动步子。
留吉垂着头根本没有注意旁边的动静,也没有去认真听屋外的风吹草动。
在他看来,司沐的身手远在他身上。只要他在,这屋子周围旁人定然无法靠近。于是全身心思,一半在司沐和主子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上纠结不已,一半在东宫之事上。
于是窗外的动静他硬是一点儿没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