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笑了笑没在乎，随手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了15张崭新的百元大钞递过来，“我叫姜玉民，北通本地人，这些年也没混好，勉强开家小店维持生计。我先预付你一个月的工资，什么也不用你抵押，你放心，你就是明天早晨直接拿钱跑了也无所谓，就算老姜献爱心了！”

唐阳羽挺感动，不管姜玉民到底出于什么心思，至少人家对他这个来历不明的午夜陌生人还是没话说的。

“行，那我就先收下了，不过实话告诉你我以前从没干过洗车的活，我只能什么都从头学起，不过你要觉得我不合格随时可以开了我，我不会多要一分钱工资的！”

姜玉民也被他有些憨憨的样子逗笑了，“行，不过不用你擦车，那种粗活估计你也干不了，刚好我这精品店里的店员家里有事辞职了，你就先在精品店里卖货吧，简单，就是跟来修车和洗车的客人推销一些附加产品，一会我就带你过去熟悉一下，也不用你收钱，有专门的收银员，我看你模样斯文人也老实的样子，客人也容易相信！”

就在唐阳羽成为一名光荣的洗车工兼销售员的第二天，唐家在北通最有名的华西医院，病房外残阳如血，病房内的唐清远穿戴整齐倒背双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在凝重的思考着什么。

突然门外一阵很有规律的敲门声，老爷子这才略微收回心思威严的喊了声进，房门轻轻打开进来的是老爷子最为信任的中年管家方正，手里还拿着一打资料。

老爷子没有回头，稍微顿了顿，“让你办的两件事怎么样了？”

方正连忙打开资料上前报告，“全办妥了。小少爷他……”

方正刚要开始汇报老爷子却立刻出口斥责，“什么小少爷？他是谁家的小少爷？哼！唐家已经没有这样的不肖子孙！”

方正吓了一跳，他跟着老爷子都快20年了，可是老爷子却几乎没这么对他发过脾气。不得不更加小心，只是他心中也觉得有意思，这老爷子嘴里说的绝情干脆，可背地里还不是让他一直动用各种手段秘密监视观察小少爷的一举一动？小少爷本来就是老爷子亲自选定的未来继承人，难道真的因为休学这点小事就废掉了？

反正他是持保留态度。

“唐阳羽在您发病后也第一时间从紫檀别墅出来，一开始在九通桥地铁口躲雨，然后去了悲痛烤鸭店九通桥分店吃烤鸭，吃完了大喊大叫投诉，不但没花钱人家还免费赠送了两只给他。”

“他拎着两只烤鸭走路去北航找人，现在已经查明他要找的人叫杜诗，两人很可能原来就认识，而且这个杜诗本来是北同城西郊翠玉山下云华寺的一个小磕巴，一直是带发修行，几年开学被北航空乘专业录取，所以现在是大一的学生。只是杜诗长相出众，所以追求者很多……”

听到这唐清远再也听不下去了，愤怒的转过身来质问，“什么？你说这没心没肺的东西爷爷被他气的住院了他却跑去泡妞，还是个，还是个小磕巴？”

方正很想替唐阳羽辩解几句，可是面对老爷子愤怒的目光他只有诚实的点头，“现在看来是没错，不过并没成功，还被宿管给送到了保安室，然后就被赶了出来。不同的地方就是他进去的时候是拎着两只精品烤鸭，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只……”

唐清远眯着眼睛看着方正，方正马上脑门子见汗，赶紧接着说正题，“然后他顺着九通街往前走，刚好碰见八达修车洗车行的老板姜玉民，就直接在那里当了一名洗车工，包吃包住，一个月工资应该不超过2000块钱……”

唐清远长长的呼了口气，他唐清远的继承人孙子居然放着帝国学院不读跑回北通被人去当洗车小工？

他不想再听下去，他怕自己会真的被这个不肖子孙给气死。

方正赶紧扶着老爷子坐下，低声劝说，“老爷，您别着急，唐阳羽从小不就想当飞行员么？我看他应该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吧。也许是不喜欢帝国理工医学院的课程，他在那边也没什么朋友。要不让我去试试，再劝劝他，他从小就乖巧听话，不会这么自甘堕落下去的，而且英国那边他办理的是休学不是退学……”

方正本来是想婉转的侧面的替唐阳羽说说情，可是适得其反，沙发上的老爷子气的再次站了起来浑身直哆嗦，吓得方正立刻要叫医生。

老爷子抬手阻止，“叫什么叫，叫来看唐家的笑话么？帝国理工医学院他不喜欢？不是自己选的么？当初还说什么帝国理工与麻省理工齐名，尤其是医学专业更是其中翘楚，他还要做华夏国未来最厉害的外科医生，还要顺便辅修商学院课程。现在说什么？又不喜欢？不喜欢也就罢了，回来赌航空学校，也不错，最起码要选个飞行专业吧，竟然要去当空服，咳咳……”

边骂边剧烈的咳嗽起来，方正只有垂手而立乖乖听着教训，其实他还发现了其它一些异常情况，只是眼下这情形还是不说了的好。好不容易，至少过了一刻钟老爷子才算稍微稳定下来，缓慢的回到沙发上，有些疲惫的向后靠着椅背。方正赶紧上前帮他打开座椅的按摩功能，选择到舒适档位。

老爷子对着窗外的落日长长叹息一声，抬手挥了挥，“唉……算了，我老了，也累了，有些事也管不了了……方正啊，你下去吧。那人到了以后直接带来见我，一刻也不要耽搁……”

房间里重新恢复平静，死一般的寂寥，宛如窗外嗜血的残阳，宛若唐清远白花花的头发和深深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