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你没事吧?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还没用过膳,要不奴婢去给您准备?”侍女纤巧可人的面容凑了过来。
谁知才子的一声断喝吓得她连连倒退:“我是谁?”
侍女懵了:“您是郡主啊,王爷最宠爱的郡主啊!”
才子目光一凛,盯住她,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你呢?你又是谁?”
侍女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怯弱弱地道:“回郡主,奴婢是春儿呀!”
“郡主?王爷?春儿?”才子歪着头,口中喃喃自语,突然狠敲自己脑袋,“怎么?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别想,我的宝贝女儿身体要紧。”
一个男人温声细语的话传入耳畔,才子循着方向望去。眼前是个陌生的男人,面容棱角分明,刚毅又不失温柔。她皱着眉摇头:“我不认识你!”
那男人自顾自地走过来坐到她的床畔,春儿恭敬地退到一边,只见他蔼然笑道:“离儿,你忘记了记忆。前几日府上来了个不速之客,她是南武林的新煞星风间飞翼,你不小心被她伤了头部,还好及时发现,不然连你的小命都没了。”
“风间飞翼?这个名字好熟悉啊。”才子只觉得脑子里空空的,望着眼前这个笑容温婉的男人时,总觉得心里好像丢了什么。
“你觉得熟悉也不奇怪。”见才子困惑地看着自己,南宫焰略一思量,接着道:“她的名字早就震慑了夜冥国,就是我们北荒一带也对此人避之唯恐不及。所以离儿,以后可不准随便乱跑,令为父担心了。”
“是吗?她这么厉害呀?”单手摩挲着下巴,才子自动忽略了他最后一句溢满关切的话,一边喃喃着佯装思忖一边偷瞄着旁边的男人。说实在的,她不大喜欢眼前这个父亲,即便他对自己十分和蔼温柔,她还是打心底里不喜欢。
这时候,肚子很不和适宜地“咕咕”叫了两声,才子悻悻地抚着肚子讪笑道:“好饿呀!”
南宫焰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头也不回地吩咐身后的春儿:“没听见郡主喊饿吗?还不去叫厨房准备?”
春儿唯唯诺诺地应声跑了出去。
才子注意到他对春儿说话时眼底骤然闪过的一缕锋芒,只一瞬间又恢复了温文儒雅,眼里似乎除了她再也容不下其他人。那眼神分明是温柔得像春日的阳光,可才子却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连呼吸都不由地窒了一窒。
又是那漫天的黄沙铺天卷地,只是那浑然一色的天地间多了一个白点。血红的残阳将壮阔的沙漠染成橘黄,起伏不定的沙丘连绵不断,望不到尽头的依旧是那温柔而又荒凉的橘色。
白衣胜雪的女子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气若游丝地呼吸着混沌的空气。眼前是碧空如洗的天空,几只大雁成群结队地掠过。
双手嵌入黄沙里,飞翼铆足了力气坐起身来,空洞的目光望着四周荒凉的沙漠。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已不再有那锥心刺骨的痛感,只是觉得全身像散了架似的无力。
也正是这种无力的感觉告诉她,这一切绝对是真实的,她中了毒,七情花的毒,有可能终身都摆脱不了的毒。不过还好,至少现在还死不了,也顾不得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
望着左右背道而驰的方向,她犹豫了片刻,决定折回南辕国。
她要去找才子,不管是生是死,都要把她找到。
站起身,她食指合并,做出召唤的姿势。伴着一声锐利的长啸,落飞翱翔的身影默契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里。
到达北川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旁的店铺客栈早已经关门打烊,身无分文的她只好漫无目的地走在冷清萧条的街道上。渐渐的,她感到一丝力不从心,于是在路边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仰头望月,清冷的月光洒了一地的淡柔。
她突然觉得很无助。
撇开惊世的武功,她不过只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少女。
五年前,她毅然决然地选择出山,用了整整四年的时间亲手埋葬了风间家族的噩梦。这四年里,有一个人自始至终地陪在她的身边。她渐渐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跟他在一起会有一种灵魂被释放的感觉,他们可以尽情地大笑不止,也可以撕破脸皮大打出手,但是总会在片刻后便和好如初。
在飞翼眼里,他们可以是朋友,可以是知己,也可以是亲人,却唯独不愿与他成为伴侣。即使断然拒绝,她依旧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即使她亲口告诉他,拒绝他的残酷理由是他晚了七年,他依然会在她需要的时候伴随左右。
飞翼不由地斟酌起戏子那天的一句话:爱或不爱,究竟应该拿什么去衡量呢?
是时间吗?
她摇头。
不是,绝不是。
那应该是什么呢?
没有人可以给她答案,因为根本没有答案。
怀下的心猛地纠结起来,熟悉的尖锐疼痛再次□□,飞翼感到一种昏天黑地般的颠覆,她双手紧紧地按住心口,豆大的汗珠从她苍白的额头滴答滚落。单薄的身子软倒在地面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慌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