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语温抬起左手，瞥了一眼手说依旧不停息的转动着的手表，便合上了那些放置在眼前的资料和医书，将笔装进笔筒里，蓦然起身将身旁的杂物放进抽屉里，又转过身体来，双手背在背后默默无语的凝视着窗户外的一片生机勃勃。

万家灯火全然一一闪耀着光辉，时不时的有几朵烟花冲上天际去，又木然无声的坠落下来，因为距离隔得甚远也听不见那尘世里相互喧嚣的声响，只是闻得其色相交辉映，在偌大的夜幕里大放异彩赚足了人的眼球。

“啪！”

何语温转过身来，轻轻将身边的灯关灭了，而后又缓缓的走了出门去，清晰可见的足音在关灭了灯以后，听起来居然也如此的清晰，黑暗里没有一丝光亮，所有人都离开了，今夜是万家灯火长明的日子，也是千家万户团圆汇聚一堂的日子，那些灯火不会熄灭，是因为每一个人心里的灯光都在这天明晃晃的开着的，让往日落寞的灵魂，在今夜有一个归宿，也是对自己原已伤痕累累的肉体一个交代。

迈着轻轻的步伐走上楼的时候，楼道里的灯火也是亮着的，给晚归的人留了点温暖，行在长廊时候便闻见了一股强烈的饭菜香味儿，又可似有若无的听见有人家欢声笑语的声音，望向远处有炊烟袅袅在黑夜中升起，投过灯黄，看上去就像是袅袅升天的仙子之气，飞上九霄云外去。

“咚咚咚……”

“来了。”何语温刚刚叩门便听见一个人声回应，便走了过来开了门。

打开门，便见是一脸乐陶陶的和何语华，一上来便嘻嘻笑笑的乐道：“你回来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马上就要吃饭了，她们俩在厨房捣鼓了一个下午，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道汤菜了，你去收拾一下就可以吃年夜饭咯！”

随意收拾了一番便端端正正的坐到了饭桌上前，见饭桌上琳琅满目全是精美的菜肴，莫晓晓很用心几乎每一个人喜欢的菜她都做了，记得每一个人的喜好是她内心的温柔。

“菜来咯，吃饭了，都洗干净手了吗，要开饭咯！”莫晓晓小心翼翼端着一碗乌鸡汤走了过来，嘴里还兴高采烈的说着。

“哇，乌鸡汤咦，姐姐你好厉害啊，为什么你什么都会做，还做了我喜欢的烤鸭，姐姐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莫尧眼睛瞪得大大大，对着一桌美味佳肴早已垂怜三尺了，抱着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连连称赞着莫晓晓的手艺。

“晓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萝卜排骨汤，我都没有说过啊，你真的太贴心了吧？”何语华一旁不停咽着口水，一边嘻嘻的笑。

“我当然记得了，我上次在你们何家的时候，见你经常让厨房做这个，我就留意了一下，我不仅是记得你们所有人的喜爱，我还记得何老爷最喜欢吃的是椒盐鲤鱼呢何夫人说心烦意乱的时候一碗银耳汤就会心情舒服许多……”

空气突然就变得安静下来，静得没有一丝声音，莫晓晓才意识到似乎说错了什么话，声音越来越小就沉默了，顾清水忐忑的观察着何语温的反应，见兄弟二人原本喜悦的心情都突然变得黯淡下来，不见一丝丝的欣然，愁眉苦脸怏怏不乐的模样，何语温眉头微蹙，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莫尧也乖巧懂事也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几人，气氛变得宁静似乎一切生命都变成了琥珀一边的安详安静无声无息。

“咻……砰……”

就在此时，明亮的窗外突然升起来一束接着一束纷纷燃起的烟花来，打破了原本有的沉静死寂，这突如其来的烟花爆竹声，在此时此刻冷淡的环境中显得是如此的突兀，就像是在婚礼上播放着分手快乐……

窗外爆竹声音彼此起伏交错，何语华拿着一杯酒来干笑了几声，和颜悦色的朝着众人道：“呵呵呵，大家都干嘛呢，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今天过年呢，过去的就过去了，又何必想来徒添悲伤呢，来吃饭吃饭，明天醒来就是新的一年了，从今往后爱恨随意，愿前路一马平川风平浪静，如若山不平我就平了山，若海不静我就挖山填了海。我先干了。”

这时候气氛才缓和下来，何语温也拿起酒杯，将那甘醇的烈酒一饮而尽，就像是处理往事纷纷扰扰一般干脆利落。

一桌人又重新回到了方才的氛围，其乐融融欢声笑语，风花雪月谈笑风生…！

窗外的烟火还在无休无止的跳跃着欣喜着，不知道是谁家的烟火如此绵长，又或许是千家万户的烟花都接二连三无缝衔接起来的默契，让黑幕变得如白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