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也太记仇了吧?!
叫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去绑武艺高强的皇长孙,不是摆明了要她挨打?
果然是个小肚鸡肠的,以公谋私,打击报复,妥妥的不懂怜香惜玉!
清婉绫隔空对君子言狠狠鄙视一番,床上听风便是雨的湛羽已经唰的一下看过来。
自从疯症犯了以后,他的身体情况每日愈下,甚至开始怕光,听不得一点声响。为此皇帝昨夜特意将湛羽安排到梅苑静养,一来有助于缓解他的病情,二来可以防止某些宫外来的有心人入宫后趁机造势。
但当前最令人头痛的是……湛羽自幼习武,且学有所成,伺候的人显少有谁打得过他,更不敢打他,所以一旦有人靠近,他便反应过激,比如像刚才那样,窗户飞人!
有时候他饿了,就吃几口丫环们小心翼翼放在桌上的饭,有时候心情不好,就一天都不吃饭,只喝水,一连半月下来,几乎瘦了两圈。
他蹲在浓重的黑里,好像发现了什么,身子一动,窸窣声清晰入耳。
清婉绫心跳一停,不由自主的去抓郭平当保护伞,但她伸手一抓就抓了个空,郭平那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不见了。
这摆明了是个坑!
清婉绫瞪一眼跟雕塑一样从刚才到现在动也没动的君子言,忽然前方雕花木床频频摇晃,嘎吱作响。
下一秒,一个乌漆麻黑的东西忽然一冲而出,态势十分丧心病狂。
他来得很快,几乎眨眼间就到了清婉绫的跟前,清婉绫刚定神,就看到一双凹陷的眼死死盯着她,眸底仿佛有一只来自深渊的手,不停勾动。
湛羽的面皮本来就白,如今因为病态毫无血色,在黑寂里更是白得突兀瘆人。
清婉绫头皮一麻,二人四目相对,湛羽眯了眯眼。
“叮铃!”
宝石碧玺花簪随她的动作细微作响,近在咫尺的他听得很清楚。
抬眸,湛羽把目光转到花簪上,碧玺宝石组成的牡丹一支傲放,华美绝艳,流光熠熠。
似是被什么触动,他突然激动的道:“坑……大坑……”,却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
清婉绫迷茫的看他,头顶冒出三个问号。
君子言听到湛羽念念有词,忽然坐直身子,审视的目光也投过来,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他浅浅勾唇,似碧波荡漾涟漪阵阵远去,延伸出烟雨江南朦胧恬淡,而那一抹淡然晕开又如浓墨重重一点,刻画出寒江孤冷,一切都融合得那么自然,一切都柔美得勾魂摄魄。
清婉绫没有察觉暗处烁烁的目光,自顾自想要听清湛羽到底在絮叨什么。
但他说得实在模糊,她缓缓凑近,一不小心碰到他的爆炸头,然后,他就炸了……
“啊啊啊!”
一声怪叫突然爆开。
乱蓬蓬跟个站起来的蛤蟆一样双腿外八,一抖一抖,乱蓬蓬的头发也一弹一弹。
清婉绫吓得一退,接着便听见湛羽惊恐道:“坑!大坑!啊啊啊!大坑!”
嘎?
什么坑?
说谁坑?
清婉绫还没想明白,忽然肩膀一痛,像是被什么用力撞了一下。
“呼~”
风里夹杂一丝汗酸臭拂面而过,湛羽推开她,居然就这么……跑了?
清婉绫觉得意外,院子里的太子妃、秦云儿、宫女嬷嬷、太监侍卫更意外。
以往皇长孙一喊“坑”,窗户里总要飞个把人出来。
但她们盯着空洞洞的窗框期待的看了许久,也不见那抹艳丽的倩影……
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和秦云儿疑惑的探头打望,表情都有几分兴致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