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寂静,这声呵欠打得十分突兀,像老人拿着梭子慢慢穿线,拉得又长又懒。
众人不约而同回头,便看见仿若月里嫦娥的美人眼底藏了熠熠水光,轻轻一眯,露出困顿之色。
她一脸好无聊好没意思好想睡,随即戳了戳身边的湛羽,悄声问,“你也累了吧?”
那对眼前情势毫不在意的样子,看得皇后、太子妃、秦心、秦云儿瞬间黑了脸。
你那表情是什么意?
你是觉得我们有多无聊才能看得呵欠连天?
皇后嘴角一抽,只见湛羽也打了个呵欠,对她点点头,扯了扯她的衣角,似乎在同意她的想法,催她赶快回去休息。
自从疯傻以后,她的宝贝孙子从未对谁如此温顺过。
皇后审视清婉绫,从小宴到现在,她总共见过她两次,但两次她都能给她意外……
不简单,一定不简单!
此刻秦心的目光也在清婉绫和湛羽之间来回,湛羽抓住清婉绫袖边时,像一个依赖母亲的孩子,他察觉秦心的视线,抬头,二人目光相触之后,竟躲避似的往清婉绫身后站了站。
皇室的嫡长孙,将来继承大统之人,怎能对一个女人如此依赖?
或者说,怎能对一个不姓秦的女人如此依赖?
皇后暗自思索,面上却依旧笑得慈爱,对湛羽道:“胤儿累了?”
可湛羽并不理她,只拽进清婉绫再次往后站了站。
皇后表情微变,快得不可察觉,又恢复笑容,“既然胤儿累了便先去歇息罢,一会儿本宫命人将午膳送到你房里。”
说完她又看向清婉绫,“八王妃,现在你和胤儿最亲厚,劳烦你先同他回一趟静心院罢,胤儿病着,让这些奴才送回去本宫不放心。”
清婉绫一听可以不用再看她们演戏,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答应好,领着湛羽绕过一地的汤水,从护栏的边缘绕出。其间秦心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一汪可怜巴巴的泪水在眼眶里转啊转。
她日日到静心院外陪伴湛羽,虽然无法近身,却也能张罗张罗膳食、茶水、炭火……与清婉绫天天见面,免不了聊个一两句,日子久了也算熟络。曾经她还问过清婉绫皇长孙病愈的可能性,对湛羽和自己的未来也有过憧憬,彼时清婉绫还告诉她有妙手神医在,不用担心。后来她也渐渐发觉八王妃尽管表面上看起来不着调,只会气人,其实人还是不错的,所以对清婉绫也有所改观。
现在亭子里一窝狼,她唯一相对亲厚的人要走,就等于失去了镇定剂,哪怕这支镇定剂对事情的发展毫无积极作用,却能令她安心。
不过那货是个没心没肺的,全程无视秦云儿灼热到连皇后、太子妃、秦心都察觉了的期望目光。
太子妃冷笑一声,心想秦云儿莫不会指望一个傻子替她说话吧?
她缄默看清婉绫绕到她身后,走到阶前。
忽然“啪嗒”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倒下。
清婉绫来不及回身,便听到“呼啦~”仿佛热气瞬间炸开。
接着不知是谁惊叫道:“小心!!!”
“哐当!”
一股滚烫的气息撕裂空中的冷流朝胸背直扑而来,那热烈如火,砸在脊骨的刹那烧得肌肤发痛,若不是清婉绫今日穿着冬衣,背部恐怕没有一片完好的皮!
她警觉的上前一步,“咕噜”脚边忽然滚出一个殷红的银霜碳,那红被刚才突然大作的东风吹得一亮一亮,靠在脚踝便,软缎厚底的靴子立时逐渐烧焦凹陷,炙热透过厚厚的冬袜直逼脚踝。
清婉绫漫不经心的看一眼那银霜碳,也不知是反应慢还是吓傻了,等了好一会,突然才惊慌失措的大叫一声,“啊啊啊啊!”
接着她转身一踢,大力一脚“咻”的将银霜碳飞射而出。
“啪!”
炭火碰撞溅起火星四射,接着又是一弹,居然直接弹到了太子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