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着嗓子,仿佛在压抑某种痛苦。
“父皇?在他动了废太子之心后他就不再是我父皇!他以为我不知道?那我就装作不知道!然后杀了他!我看他死了谁还敢废太子!!”
“湛行德你疯了!!”
伴随一声利刃出鞘,白光乍现,剑尖直指湛行德脖颈,湛行风低声嘶吼一刺。
湛行德来不及防备之下,竟然刺偏了!
不,他故意刺偏的!
剑尖滑过湛行德的脖颈,开了一道细细的口子,他“嘶”一声后退,那剑猛然一扫,“噗呲!”,空中划过一道血痕,角落里原先喂药的太监瞪大眼睛,缓缓向后倒去。
“狗奴才,胆敢谋害皇上,诛你九族都算仁慈!”
喷洒的血液随剑溅射,清婉绫只觉脸上一热,粘腻的触感在颊上下滑,仿佛什么液体逐渐失去温度,只留下难闻的腥味儿。
她抹了一把脸,手掌鲜红一片。
君子言爱干净,早做了预判退到一旁,见清婉绫满脸鲜血却镇定自若,帷幔下妖异的桃花眼一挑,笑了。
“湛行风,本宫早就知道你有异心,如今父皇驾崩,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对本宫刀剑相向了!”湛行德啐一口唾沫,“还装什么兄弟情深?你以为你方才虚晃一剑不杀本宫,就能活着走出去吗?”
“来人啊!给本宫将这个反贼拿下!”
湛行德大喝一声,退出卧房。
几乎同时,窗外传来重重脚步声,如浪潮奔腾,大门“碰”一下被暴力推开,砸得乒乓作响,霎时只见黑压压一片人鱼贯而入,以太子为首,将卧房围得水泄不通。
清婉绫大致数了数,屋内约摸二十来人,从房门往外延伸不知还有多少。
情况有点不妙啊!
她斜睨一眼湛行风,想看他的反应,只见他表情依旧深沉如海变幻莫测,决然道“太子,我尊你为兄长,对你的所作所为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有忍让,如今你做出此等天地不容之事,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话音落,风声起。
“呼呼~”
一道黑影在人群中闪动,所过之处惨叫不断,湛行风速度之快,战斗力惊人,全然不像刚厮杀过一番,起落间没有半分迟钝,很快来到太子跟前。
“噌!”
两剑相交,唯有太子挡下他当头一剑。
二人同师授业,对彼此的剑法知根知底,一招一式皆挑对方弱点,却也以类似的方式将对方的攻击格挡下来,打得水深火热,不可开交。
另一边,伏兮则以湛行风为核心,抵挡不断涌入的士卒。
喊杀声、兵器摩擦声、风声、物件碎裂声交织在一起,皇帝专用的熏香味与钢铁味、血腥味混杂融合,顿时肃静的寝宫宛如人间地狱。
“噗嗤!”
一名士卒颈部大动脉破裂,红色的液体如柱喷洒,染红了清婉绫精致的绣花鞋,也染红了南江供上的极品织金地毯。
而讽刺的是,皇帝就躺在龙床上,死不瞑目,看着自己亲手立下的储君与最疼爱的皇子手足相残,将他生前的休憩之地变成战场,变成一片血海。
他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会死在自己的儿子手中吧!
清婉绫淡淡瞟一眼湛权,经过病痛的折磨,他双眼凹陷,嘴唇发紫,加之长期服用慢性毒药的缘故,脸皮又青又黄,哪还有平日大朝堂中万人之上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