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君还对韩蓄说:“还有……我想,你这背上的伤,总不全是别人打你,多半还有你在打打杀杀中得到的。要练这么一身好功夫,总不要受许多伤?你还在我面前装柔弱,装可怜,我还同情你?简直是……岂有此理!你这个人,太……阴沉、黑暗了。”
陈昭君把自己缩成一团,全藏在被子里。
黑夜里,韩蓄抬起自己这一双手,伸手看不见五指。刚才,陈昭君竟然嫌弃他这双手杀了人。可是不杀人,就被别人杀,这个道理难道陈昭君不懂吗?
“君儿!”韩蓄总不得为自己辩白两句,“我不是在你面前装柔弱,装可怜,博取你的同情……也不是故意要让你误解。”
是陈昭君非要以为韩蓄很柔弱,很可怜,非要同情他的。
韩蓄说:“我韩蓄一生,绝没杀过一个无辜的人,以后也不会。”
陈昭君已经把自己给滚到床边边去了。
“过去!你……离我远一点。你再过来……我……我怕……”陈昭君一个自以为能和虎豹豺狼PK身手的热血女子,终于承认她害怕了。
韩蓄那瞬间,一双手竟然不知道何处安放。陈昭君真是嫌弃他刚才杀了人,就算他曾被打得上气不接下气,鼻青脸肿的时候,她也不曾嫌弃,还会对他嘘寒问暖。而他今天正当防卫,截杀了那几十名刺客,陈昭君真的说她害怕了。
“君儿……别怕。我不会伤害你!”韩蓄说。
陈昭君还往床外边躲,说:“不准靠过来!不准对我伸手!我没同意!你不准摸我的脸!你管好你的手……不然……不然,我就只好和二娘小妹去睡柴房了。”
是的。
秦二娘和陈意如给陈昭君带来风暴一般的消息之后,她们俩也彻底被发生在今晚长安君府的这场刺杀以及整个府里的贫寒给震撼住了。清理干净院子里的那些刺客尸骨之后,好心的厨房刘大妈把柴房给紧急收拾出来,让秦二娘和陈意如将就着凑合一晚上。
秦二娘和陈意如在冰冷干燥的柴房里,团团抱着,瑟瑟发抖。
“娘!我冷!娘,我害怕!”陈意如藏在亲娘的怀抱里。
秦二娘摸着陈意如的背,说:“这都是没有法子的事!如儿,再坚持几天,坚持几天就好。只要我们顺利完成了贵人交给的任务,咱娘俩害怕没有荣华富贵可享?”
陈意如把秦二娘抱得更紧,说:“娘!你找个时间,明天,明天一定跟姐姐把事说清楚!这会儿了,她不管是直奔江城还是奔赴潼关,都是不顶用的,于事无补啊!娘,你让姐姐务必思量清楚。”
秦二娘说:“哼!我看你姐姐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她和长安君之间,多少也生出了一些情分。怪只怪她命不好,虽然是陈家嫡女,自小受万千宠爱,但如今陈府已经没落了,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大小姐了。她若是不按贵人的心意办,有她的苦头吃。我若是她,把心一横,这毒药据说是无色无味的,趁长安君睡熟了,神不知鬼不觉额地给他递到嘴巴里,不就了结了!长安君再是有武功,又能怎么样!”
而后,这母女俩在黑漆漆的柴房里,又商量了大半夜,终于得出了一套最完美的说辞。
天刚刚亮,陈昭君已经再次跨上了骏马,和松林蔷薇等人兵分两路,一路走江城一路走潼关,即刻就要出发。
秦二娘筹谋了大半夜,天亮时候反而昏昏睡着了,又被那一阵马蹄声给叫醒。秦二娘顾不得穿衣服捯饬自己,赶紧从柴房里滚出来,几步滚到陈昭君的马前,用身体拦住陈昭君。
陈昭君骑在大马上,高高地看着秦二娘。
“怎么了,二娘?”陈昭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