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眯着眼睛听完。
告老还乡,他能倒打一耙压制了了事。但这个爱女心切的问题,怎么解?
老皇帝还没来得及回话的时候,陈太傅已经哭了,在老皇帝面前以一个老父亲的身份哭得涕泗滂沱伤伤心心。
“陛下,臣之夫人年过半百,唯有此女伶俐活泼。若是此女能为国家出些力气,也不枉我夫妇疼她一场。可她没福气!陛下,是臣之女她没福气!她病了,傻傻颠颠,给人闹笑话,还阻碍给雍梁两国的永久情谊,这是要惹麻烦的。陛下,求陛下看在臣年事已高的份儿上!陛下若要臣留下,臣就留下,陛下若要还乡老臣就告老!只是臣所求唯此一事,求陛下恩准臣之病女回来养病!”陈太傅老泪纵横的时候,还能口齿清晰。
老皇帝也是醉了。
老皇帝让老太监给陈太傅递去手绢,擦眼泪。
老皇帝便只能此时很是理解的样子,宽慰的语调说:“爱卿,你所求之事,不是什么大事!你家大女儿生了病,需要休养,朕是允准的!你思女心切,朕也是理解的!”
陈太傅擦着眼泪,期待地看着老皇帝,他那么理解那么允准,他决定怎么办?
老皇帝在陈太傅期待的眼神注视下,眨了眨眼睛,低声说:“爱卿啊,若是依得朕的喜好,长安君才不给他送到梁国去呢!不去!折腾。但是……爱卿啊,你想想,两国之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长安君回去一趟,还是回来的,他们这一路,两个太医啊,王太医与孙太医……”
老皇帝其实还是很希望继续和陈太傅做亲家的。虽然,陈太傅永久不会明白这层亲戚关系。
老皇帝还说:“长安君与朕的奏疏中细述了两位太医与你家大小姐试药研发,朕看了很感动。爱卿啊,你想想,若是忽然换了太医,对昭君的病情康复是不是也有不利的?”
陈太傅听到皇帝还这么能言善辩,心里便道不好,但又琢磨不出老皇帝究竟心思怎样!
老皇帝还继续阐述他的观点,很站在陈太傅的角度,他说:“朕一路关照着他们路上的情形,知道竹山艰难,你的担心也很有缘故!爱卿啊,你或有一事尚且不知:昭君是被水闷坏了脑子,属于脑损伤。要修复脑损伤,现在太医们有何良方尚且不说,我们实在地推理一下,若要昭君的大脑记忆恢复起来,换个环境好,还是继续使她在那样的环境里,受她失忆之前的情景反复刺激,促使他想起来,以达到恢复她脑神经的目的。哪样更好?若是爱卿只想找个安静的乡下,昭君日日见了那些沉闷,怎么好的起来?曾经那个陈昭君是何模样,爱卿你比朕清楚不是吗?”
老皇帝这番推理,实在很有高度。
这个一直以来站在知识界顶端的陈太傅,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反驳点。
陈太傅只好默默思考了一番,然后仍然坚持自己那微弱的父爱之心。
陈太傅只能再次向老皇帝磕下头去。
“陛下!陛下您说得都对,是臣浅薄,是臣关心则乱,是臣失了分寸。陛下,臣之教女无方,本是雍城里出了名的!唯有陛下不嫌臣之女乖戾无常,更委以重任。臣乞求接女儿回城养病,一是优思爱女病情,其实更多在于雍国颜面。”
陈太傅说到此处,已经决定必须要好好说一说了。
“雍国万千女子选一人,和亲长安君,是梁国结交永好之佳话。梁国上下瞩目非凡,总是要看看是哪家女子有这般荣幸。若是臣之女未病之时,臣尚且敢说一句大话,臣之女去了梁国也定不会给雍国丢脸,许是能把梁国那帮老小戏耍一番也未可知。臣女这时……只能做个花瓶!陛下与臣心知肚明,肯定陛下不必顾及臣之颜面,绝不可误了两国交往之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