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况似乎有了些许的变化,陆少贞稳住心神不断告诫自己需要从长计议,如果不能戒骄戒躁,那么唯有陷入主观臆断的深渊。
在从窗口往下看尸潮的时候他便有这种感觉,那就是梦是对未来的启示,对即将到来的事物在某种程度上的征兆。
自古对梦的研究上就有两个对立的观点,其中一条便是如上所述,而另一条则表示梦的素材其实就是来自潜藏在记忆内层的碎片式回忆,也就是说构成梦的材料全部都来自所经历、所体会过的东西。
后者倒是非常易于理解,不过就是将本就存在的东西翻箱倒柜的找出来,并且通过无意识的状态表达出来罢了。但前者多少看起来有些故弄玄虚,因为未来根本就是没有经过波函数坍缩的时间点,怎么可能用梦来预测呢?梦说到底就是人的潜意识,那么潜意识又是怎样以非凡的洞见能力成为了伟大的预言家呢?
难道就如同因果逻辑关系那样,随着科学的进步最终成为了概率问题?似乎除此之外,也只能用超自然的力量介入,说直白点这种梦就是神谕,带着神明的旨意给人们带来某种行为的动因。
那么自己的梦的场景与现实的场景竟然出奇的相同,这到底是什么动因在无形之间秘密的运作?秘密到自己作为主体都无法察觉?
其实这个世界上,对于主体而言最大的骗子就是自己,诸多隐晦到不可知的精神层次亦或潜意识人格注定着每个人都是寂寞的游魂。
猫头鹰在黄昏中孤独的起飞,高卢雄鸡却未能及时的在黎明的曙光中九州啼晓,陆少贞感到自己完全就是别人股掌之间的玩物,任何的能动性在对自我的怀疑当中烟消云散。
失败者永远都是败在自己手下,陆少贞深有同感,他微微的叹了口气,旋即朝着隔间走去。探讨梦与现实之间的神秘联系已经没有意义,除非是因为他家族遗传病发作,以至于梦与经历之间的错位,那本应在经历之后的梦境提前上演,否则将事情解释为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在作祟更加将事情推向不可测的裂隙中。
在走到隔间的旁边的时候,陆少贞已经产生了心里预期,他心中已经形成某种景象,那是他的猜测。然而猜测是一回事,当这种猜测得到证实的时候,震惊非但不会减小反而愈发汹涌澎湃,他盯着眼前这幕,从头凉到脚。
只见在自己的正对面是一面普通的浴镜,在镜子的两侧有大量的医用塑像在木讷的盯着入口处,就算这些塑像是死的没有攻击性,可这么多塑像整齐罗列并且各自以不同的角度朝着入口盯着看,那种气势还是颇为强烈的。
这让他想到了那年夏天他与云黛汐求签的道观中那几樽大佛,他们也是以不近人情的姿态俯视芸芸众生。人们的事情终究是需要人们自己解决,神像起不到丝毫的帮助,因为神的金身都需要人来浇筑,无论是精神还是实体,没有凡夫俗子的岁月神注定不复存在。
然而,如果仅仅是这样一切倒还不足以让人感到惧怕,只见此时的镜子中浮现的不是陆少贞本人的面孔,而是一个鬼脸。
这张脸龇牙咧嘴,尖锐的牙齿细密排列一直延伸到耳根,以至于整张脸都显得很宽。这个怪物的眼珠十分突兀几乎掉落出来,并且眼球上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就像是细密小蛇般的毛细血管盘根错节,以狰狞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陆少贞。
“过来宝贝。”云黛汐的声音十分违和的从那家伙的嘴里响起,“到我这里来,让我好好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