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捷达好,皮时抗造。
赵主任,凭你那聪明劲儿学车手掐把拿。
林琳也得学,赶明赵主任出门你得当司机兼保镖。
胡说什么呢?干嘛把我和赵主任捆一块儿。
捆一块儿了吗?没觉得呀。
……
“赵主任,”小刘微偏头用眼角的余光扫着赵守志,“我听说你副局长的任命书快下来了。”
赵守志微微笑道:“我还没听说。哎,小刘那天你买的衣服不错,面料做工都令人满意,就是款式老点。”
赵守志把话题成功地岔开了,李慧敏和林琳很热烈地讨论起衣装鞋帽来,大张也时不时凑进来打个哈哈。
道路弯转崎岖,车子一路颠簸。行至半路时几个人便很少说话,说得累了。
忽然一个转弯,赵守志的身子向右侧倾去,也就是在此时林琳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哎哟,吓死我了。”林琳有些夸张的说。
林琳说话时,她的手试探着向下移动,慢慢地握紧了赵守志的手。赵守志的心陡然加速跳动起来,他不敢看林琳的面颊,只能用心去感受。林琳的手心潮润润的,大拇指轻轻地捻动着。
几分钟过后,赵守志用手指轻按了一下林琳的虎口,并把脸偏转过去,以目光示意。林琳循着赵守志的目光望去,见李慧敏看向外面,便会意地将手松开。
赵守志这一行人,穿村过镇到刘全忠老家时,已是四点多钟。
在灵前三鞠躬以示哀悼后,几个人都进屋里,与前来吊唁的同事熟人闲聊,林琳和李慧敏坐到一角,与另一个女同事小声的说着话。
丧葬的场面他已是见过多次,压抑的氛围虽然不强烈,但也绝非红事那样可以肆无忌惮的地玩笑。就这样过了半个小时后,主持丧事的那个瘦小男人喊:“全体亲朋故旧吃饭。”
丧事的饭吃得勤,一切都依凭老规矩,这里虽说与自己家相距一百多里,但赵守志觉得礼制大同小异。在吃饭时,林琳没和赵守志一桌,这多少让赵守志有点失落,但在脸上不会有所流露,也尽量不向她那边张望。饭菜很简单,馒头和五个菜算不上寒酸,也不能称之为美味。赵守志稀里糊涂吃过后,就到一边去和宣传部的王有为谈论他们共同的话题。
辞灵仪式要五点进行,所以之前的这段时间他们仍旧回到屋里等待着。
“赵老师,牙。”林琳忽然提醒正在讲述自己老家里丧事流程的赵守志道。
赵守志不明其意,所以就疑惑地看着她。大张笑嘻嘻地说道:“说你牙粘上了韭菜叶,嗬,来不来就关心上了。”
赵守志一时窘迫,连忙背过身子用指甲揩拭,确实有一片韭菜叶刮到了指甲上。他轻轻弹了一下,那韭菜叶便不知所踪。哈哈的一阵含有深义的笑后,林琳拿过一枝烟塞到大张的嘴上道:“堵上!”
大张连声说:“堵上堵上,不说不笑,行了吧?”
随着他的话语声,那支烟也一颤一颤的上下跳动。
“老少亲友们,现在辞灵仪式正式开始。”司仪喊道。
赵守志随众人来到灵棚的左前方,专等着司仪喊他们过去好躬身行礼。
念祭文,献菜,然后司仪喊道:“现在请刘老伯母的长子刘全忠中的同事们到灵前辞行。”
听到召唤后,赵守志等众人便齐聚陵灵前,在他的号令声中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与刘全忠作别后,他们向院外走去。大张喊道:“自己拿好东西找自己车,自己经管好自己人。”
天色暗黑,华灯已上。
循来路回走,几个人都没有了说笑的兴致,尤其是大张,他静靠在椅背上微闭起了眼睛。
“这路叽哩拐弯儿还不平,都刮了底盘,啥时村村通啊?不说修路吗。”小刘抱怨几句后就专心地开车。
十几分钟后,林琳拿出挎包里的随身听,带上耳机专心地听起来。赵书志很精神,没有昏昏欲睡的感觉。他转脸看去,李慧敏头已靠着座背扭弯着身子像是在睡觉。忽然,林琳摘下一只耳机举手塞进赵守正的左耳里,耳机里传出《葬花吟》哀婉凄美又深沉的旋律: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独倚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天尽头,何处有香丘!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花落人亡两不知!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赵守志能哼唱出整首歌曲,但现在他却有另一种感受,就像远天的飘渺的红云正向这儿移来,红云下是柔和的风,风的后面是林琳的影子。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相思、大海、梦中的婚礼……往复循环的韵律不断地响在耳边,也将一幅幅画面映在眼前。林琳依靠在赵守志的肩膀上,像是睡了,只是她的眼帘在微微地跳动。
在进城之后,赵守志用右手轻轻地托起林琳的下颏,林琳睁开眼,迷离的目光洒在赵守志的脸上:“到了?”
“到了。”赵守志回答得很简短。
在第二天下午空闲时,赵守志发短信问林琳那个碟片里的歌是什么名,过一会儿林琳回消息说那里有《葬花吟》《梦中的婚礼》还有《相思》。
赵守志又问,那些歌曲都很伤感,我听了以后心里酸楚。林琳,你有心事吧?林琳回话道,我离婚了,手续刚办完,我心里苦,我想找一个人倾诉,可没人肯听。
赵守志没在回话,他不敢再撩拨林琳的痛点,就闭上眼睛默默想着心事:林琳……
电话铃声响起,赵守志看过去,见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接过道:“你好,请问你是……”
还没等赵守志说完,电话的那端便有啜泣声传来:“我知道是你,守志,姐想你。”
赵守志举着手机刚要说话,嘟嘟声响起,电话挂了。是孟繁君,她一定是从杨文宽那里要来了自己的电话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