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辉骑电动三轮车出现在北边道路口,马春荣心里忽地激动起来,仿佛见到了救星一样。她急忙站起,不管李晓辉听没听见,跳着脚喊道:“晓辉,晓辉,我在这呢。”
李晓辉将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开过来,停下,然后腾地跳到地上,走到马春荣的车前看了一下电量表,说:“你个傻叉娘们,车子没电了,不知道啊?没电了还开,你当是自行车呢。”
李晓辉的责备让马春荣有点受不住,她舔了舔嘴唇想了一下说道;“我、我寻思能骑到家呢,在二姐家就看着只有一个电了。说那么多干啥?”
李晓辉看她委屈又无奈的神色,缓和了语气道:“你不说明天去吗?”
马春荣露出笑容:“啊,小丽下午要走非让我去。”
“哟,这老姨不白当啊。”李晓辉笑道。
李晓辉将随车带来的绳索拴系在马春送的车上后,吩咐道:“上车吧,媳妇。”
两辆车子由一条绳索连接,行驶在三月末的春光中。天上有两架飞机。
李晓辉到家将车还送还给李得军后,又急匆匆的去了赵守业的小卖店里,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瓶营养快线。他一边走一边吃喝,到北十字街那,手里的东西就全部被消灭掉。此时集市已散,地面上到处是纸片碎屑烂掉的果蔬。
李晓辉的这一折腾耗费了他好多时间,到学校时看一看种,第一节课快下了。
最后一节课后,他由班里出来,看着背书包回家的学生们,他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天,除了上课就是备课批改,少有放松娱乐的时候。长长的走廊的尽头,孙晓雪的头探了出来又缩了回去。
“四年级老师好!”从办公室里跑出来的一个小“嘎嘣豆”打了个队礼后说。
李晓辉回应道:“好好好——”
他刚推开门,就听见刘志武在地上晃荡着说:“做人不能那样,光想自己不考虑别人,那不是自私吗?”
见李晓辉推门进来,他戛然而止。李晓辉知道在他和李传福说着私密的事,就在椅子上舒展四肢,做出无所谓的样子,然后扯出一枝烟来点燃。李晓辉的烟虽然不勤,但不是可有可无的“碰烟”。刘志武稍停了一会,大约觉得让李晓辉听见也并无大碍,就继续道:‘
“哎,传福,那年他非要按年级分组,也整个高年组和低年组。几个半人呀,还分?是大学校啊?还高年组在东侧低年组在西侧,啥用啊?净整鸽子事儿。”
李晓辉听明白了他们在议论谁,就会心一笑,继续抽他的烟。
过了一会儿,班主任们都回到了办公室。
孙晓雪坐在对面一眼一眼地看李晓辉,然后问道:“你媳妇把车开到半道上没电了?”
她说完格格地笑起来。
李晓辉身子前倾,伸出胳臂将烟灰弹到烟灰缸里,说到:“这败家老娘们儿!”
“什么老娘们儿老娘们儿的,这个词咋这么不爱听呢!”孙晓雪一板一眼地责怪着。
刘淑艳也附和道:“可不是咋的,我也不爱听。”
李晓辉自嘲地笑道:“不是老娘们,是女同志,行吧?”
“可以呀,那你今天就改邪归正吧。”孙晓雪笑道。几个女教师听到了,马上开心地也笑起来。
“这不吗,我媳妇上她二姐家取大米,开三驴子就去了,可你倒是看看呢,看是不是还有电。她可好,呜下子把车干出去了,等回来走到半道时,停了,电没了,我去,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咋整?打电话给我呗。接吧,是自己媳妇又不是别人家的。”
“哎呦,是别人媳妇接得更欢!”不爱说话的周艳梅说。
李晓辉哈哈一笑道:“有可能。哎,我媳妇,那当啷当啷的心里想啥说啥。那年夏天,正好有卖西瓜的,我说,吃点西瓜还挺好,凉快的还解渴。你听她说啥?你哪馋了?我去,当时我那心呢,拔凉拔凉的。后来,我爷听说了,抱个大西瓜给我送来。那阵我爷还活着呢。”
刘淑艳说:“那时不是家困难吗,别不知足,摊上马春荣你就烧高香吧。”
李晓辉越说越来劲,像半疯似的继续道:“谁说不是呢。那天我爷走了以后,她忙三火四地把西瓜开了,整了一大半西瓜给我,不玄乎,这么大!”
孙晓雪眨眼睛道:“怎么听着心里有点酸呢,别说了,进行下一个话题。”
“我就爱听晓辉说话,都是生活中的实事,怪有意思的。”周艳梅说。
“虎!”孙晓雪轻声说。虽然她的声音轻如耳语,但还是被听得真切,于是办公室里哄堂大笑。
这办公室里热闹起来,话题也由天上转到地下再到鬼神狐黄,就像旷野的风一样,没有确定的方向。这种愉悦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下班,李晓辉的脸上还挂着微笑。
李晓辉到家里还没脱下外套,马春荣便急急地告诉李晓说:“哎,你说,多少斤?”
李晓辉看着她问:“啥玩意多少斤?”
“大米呀,我都要了,一百零三斤呢。”马春荣有点兴奋,像捡了金元宝一般。
“那是你二姐她大姑女婿不想让人吃亏,就多出那么点。都是亲戚里道的,咋好意思少称,那不是打你二姐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