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下午接着干?拉倒吧,老哥,咱们贪个大晌,干完了消停地吃多好。那你说下午接着干,你晚上是不是还得做饭?”李得才继承了李久发的品性,凡事都替他人着想。
周老民子是个直性子人,马上大声喊起来:“周静,我们一气呵成,晚点炒菜。”
待李得才将抹子在墙面上最后压了一个来回后,他跳下四脚八叉的凳子,抹了抹汗水说:“齐活!”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抹过的两个门垛子,就像欣赏艺术品一般。
收拾工具,在沙堆里打磨大铲抹子再用水冲洗,拍打身上灰土,洗脸……噼里啪啦地一阵忙乎后,几个人进到屋里坐到炕上。此时,桌子支起,酒菜已摆上。
李晓辉看了几眼后,忽地把自己放倒在炕上,说:“我去,这腰啊——”
“这腰?这活最费腰。前些年在工地上墙,撵趟似的,谁能给谁拉下?现在不行了,也就在家干点小活了。”李得才的话里有点无奈,还有对时光逝去的一点感伤。
周静进来道:“李老师没干过这么多活,今天受累了。”
李晓辉忙坐起到:“也干,就是不常干。”
“那啥,你们吃饭吧,累一上午了。爸,你陪好四叔,陪好李老师。德品,倒酒啊,还跟客似的,这人!”周静说。
围定圆桌坐好后,各自抄起筷子端起酒杯。
“不行,我得先吃点饭,肚子里空了。”李晓辉夹了一口菜说。
李晓辉扒了半碗周静盛过来的饭后,捋捋前胸道:“嗯,有底儿了,老周老叔,四叔,德品不喝酒哈,咱们仨走一个。”
由此开始,他们便边吃边聊,聊得热火朝天。笑声不断地从屋里向外扩散,扩散到后面的道上。
酒已半酣。
“静,盛凉菜!”周老民子喊道。
周静由西屋跑出来,端过盛凉菜的盘子转身向外屋走。过了一会,她又进来,手扶着李晓辉的左肩将菜盘放到桌子上。周静的左半乳贴在李晓辉的耳朵上,让他有了一种麻痒痒的感觉。但只是一会儿,周静轻移脚步,坐在炕沿上。
醉眼朦胧的李晓辉向家里走时,已是下午的三点多,他忘记了将大铲和刨根儿一同带回来。
马春荣正在园子里向育苗圃里浇水,见他晃晃荡荡的样子忙跑到墙边扒着墙头,说:“咋喝这样啊,这事灌多少猫尿啊?”
李晓辉伸出手指,道:“一个四两杯的白酒,两个啤的。”
“逞疯儿,不能白的啤的掺一起喝你还掺!进屋躺着吧,这家什的。”马春荣说完转身过去,又鼓捣她的小秧苗了。
李晓辉进屋后没有理会正打土豆皮的宋丽萍的话,只是努力挑了几下眼皮就进到东屋一屁股坐到炕沿上,想了一会后,倒在炕上,摸索着拽出手机扒拉起来。
过了不到十分钟,他的上下眼皮搭在了一起,李晓辉睡了。李晓辉醒来时,窗外已是一片漆黑,他看了看掉落在炕上的手机,现在八点多了。宋丽萍正看电视,见儿子醒来,说道:
“这酒喝的,咋这些啊?再可别这么喝了。”
李晓辉应了一声后,起来,到灶台后拿起暖水瓶晃了晃,没水。于是,他到水缸里?起半瓢水灌下去。喝过水后,他到西屋,见马春荣的手机正亮,她在看快手。哈哈哈地一阵儿傻笑后,她说:
“这小狗还会认错呢。”
李晓辉凑上前,道:“啥玩意,我看看。”
“去去去,这味,熏死我了。你上东屋吧,今天我们娘俩在这屋住。”马春荣头也不抬地说。
李晓辉又回到东屋。
他钻进被子后,习惯地看了手机,发现有未读的微信消息,于是打开,原来是请求通过的验证。谁呢?他很好奇地点开了。过了一会,那边传过来消息:
知道我是谁吗?
李晓辉说:不知道。
那边又说:你猜。
李晓辉想了一会打了个疑问的表情后,那边发过来一个笑脸,然后道:
你今天喝了一杯白酒两瓶啤酒,对不?
李晓辉一下猜出来了,她是周静,于是两个人便在微信聊了起来——
你咋知道我号呢?
我用你手里往我手里里打了的,你手机没设密码。你手机放窗台上了,我拿时你都没看见。
对,我手机没设那玩意,我嫌麻烦。我手机往上一划拉就开。
你家不是没安宽带吗?
东院的,就是信号不好。
我家信号好,搬我家来吧。
马春荣不让,哈哈哈……
你用数据呗,也不贵。
我有流量,我的流量少,得省着使。
你也安吧,省得偷信号。
啥偷啊,他们给我密码了。
安一个也没多少钱,两年才五百。
可是我没钱,你借我?
我也没钱,再不,把自己卖了吧。
你买啊?
我不买,你太贵,我买不起。
今天累着了吧?
嗯哪,到现在才缓过来了。
马春荣呢?
在那屋睡觉呢,怕我酒味。
哈哈哈……
王品德干啥呢?
王德品,又给改名!
王德品,干啥呢?
睡觉了,那呼噜打得震心。
李老师,你今年二十几?
我今年三十一,还没处对象呢。
那你跟谁处?
跟谁处?没想好。
哈哈哈,你真逗!
……
李晓辉与她聊了好一阵子,最后说:
你加我QQ吧,她老看我手机,怕她发现了不好。于是,他们互相加了QQ,然后,互道晚安。
李晓辉在删除与周静的聊天记录彻底关闭QQ后仰面躺在炕上,不住地回想白天里的事情,那许多画面一个一个地迎面扑来,却只有周静的面庞最清晰,也有周静柔软又富有弹性的半边乳贴向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