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近前,她见了礼后,我才猛然发觉竟然没有话可说。
心狠的是我,心软的也是我,这样矛盾,这样纠结。
我看着她的头发以及那日赐给她的簪子,想了半天,方才略带尴尬地搭话:“红穗,我先前赠你的玉簪呢?”
她有些发愣,一时之间竟然连火光都要凝固了,又是好半天才回答了过来:“殿下……殿下,当日情况危机,奴婢急着去救殿下,谁曾想……谁曾想应当是半路跑落了。”
红穗忽然又开始叩头:“殿下饶了奴婢吧,奴婢本早该向殿下坦白——奴婢有罪。”
这个样子的她叫我瞠目结舌,看样子我们之间的隔阂还真的不是一星半点。
好,好罢。
我汗颜,然后站起了身来:“这本不是你的错,我当时同你说过,我定会赏罚分明,是你的功,断然不会成了你的过。如今你是我的大宫女,做事也不需畏手畏脚的,只管放手去做。就算有天大的事情,还有我给你担着呢,明白吗?”
“丢了一根簪子算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若缺簪子,我大可以每日赏你一根。只要你忠心于我,我就不会亏待你。”
我没有等她回答,径直转身离去了,且自认为这番话应当能有些作用。
谁知道我刚刚没走两步,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以及利器插入胸膛的声音。
鲜血洒了一地,我立刻回头看去,只看见几个守夜的随从顷刻间命丧黄泉,有的甚至连杀人者是谁都没来得及看到。
这一下所有人都醒了过来,全部捡起兵刃,却不见敌人。
敌暗我明,这场仗可不好打。
我的手心也出了汗,不知道这些人是何人所派,又有什么目的。所幸我所在之处离轿子远,也比较不起眼,但无论如何,在这种情况下,贸然移动可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
树林里安静地悚人,仿佛方才的骚动和蒸发的几条性命都从未发生过,只有士兵寒光闪闪的兵刃是真实的。
刀映着半边星空半边血草,中间是我的眸。它在发光。
“我等乃护送公主殿下巡防的士兵官员,若要是冒犯了哪处的山王,还请多多担待!”黄锃如是道,抓紧了手里的刀。
南篁朝廷和江湖井水不犯河水,双方以礼相待,所以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为了避免错伤,还是要来上这样一句。
很显然,对方并非简单的山大王,死寂的树林当中没有回话,忽而从天而降八根铜铁长刺,直奔那轿子去,是早有预谋。
他们要杀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