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去的绿树成荫,岁月静好。我却心中明白,山的那头是苦难,是血淋淋的痛。
我不能做一个五感尽废的人,我做不到。或许有人可以装作瞎眸烂耳割鼻去舌舍四肢,可我做不到。
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的确好,可是自欺欺人地活着,到头来能得到什么?
我愿问心无愧。
晚上睡得并不踏实,迷迷糊糊醒来,红穗不知哪里去了。我找了口水喝,又翻身睡下。
这一睡,梦里又是金灿灿的一片,最后醒来,隐约感觉还记得有个人顾盼生辉,正笑语盈盈,不知怎的,刹那就阑珊了。
红穗早上在外头候着,弯着腰进来,跪下来帮我梳妆。
上下利索后,黄锃和周明世却忽然来访。
黄锃手里拿了册书,怒气冲冲:“殿下!臣这就去缉拿这混官!”
我翻着他呈上来的册,前前后后,反反复复,皱起眉头来。
“若非昨日说起要回皇城查对账本,臣还想不到这层。”黄锃说得越发激动,就差拔剑出来了,“这样大的数目!送至粱州竟没有记账!”
我点点头,放下账本:“确实没有记。”
没有记。
姜州牧在说谎么?难不成他刚刚开始就想好了要独吞?
可是他为何到了我这边忽然改口,又说收到银钱,还送去许州了?
我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刹那间拨开了浓雾看见日头当空。
姜州牧知晓我逗留至此为的是彻查银钱失踪,因此才撒下这弥天大谎的吧。
是这样……是这样吧?
我感觉胸前燃起熊熊烈火,手又抓上了那册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是这样。
昨夜还是渺无希望,现在忽然柳暗花明,弄得我好似还在梦中。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臣也认为姜州牧有所隐瞒。”周明世附道,“臣和黄大人未敢惊动旁人,此册是偷去找来的,现下就全听殿下一句话了。”
既然事已至此,我大概也猜测到是姜州牧偷了银两,私吞了银两。但是谨慎起见,单凭一册账本,兴许手下人疏忽或者交接太过迅速,没有记上也是有可能的。
按照黄锃的话,直接把人绑来拷问,万一出了什么误会——我有些顾虑。
现下尚未掀起风波,那边也风平浪静,我还要再探一探姜州牧的虚实才是。
最好是人赃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