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问他:“你觉得本宫在乎这些么?”
白昕哑口无言,怔了一下又道:“可朝中那些大人本来对于你入朝也颇有微词,如今抓住把柄了,怎么会不参您?陛下与您自然是感情深厚,可为君者广开言论,为了边疆的安定,要是那些难民闹得凶了,保不准……保不准就……”
“牺牲我?”我往后靠了靠,笑着剥了一颗菩提子,放在嘴里,汁水在齿间四溅,“你不必担心,我会将这些都处理妥当的。”
我顿了顿:“劳你回皇城汇报还特意来看我,你早些回去,边城正是用人之时,你还有大好前程。”
白昕望了我很久,最终还是告退离去。
南蔺溯并不知道这些都是我安排的。他自始至终都是我的好阿弟,我也自始至终是支持他的阿姐。
自他登上龙椅,便每日事务繁重,虽然与我也有来往,却不如以前那样频繁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所有的事都安排了,该见的人,不该见的人也全都结束了,我也该处理最后一件事了。
让我将一切解决吧。
我让进来准备服侍我梳洗的绿衣出去,在床板里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梳妆台的暗格。
暗格里静静地躺着两张假面,重见天日。
一张是个普普通通的三十岁妇女面孔,还有一张是我的面容。
我恍恍惚惚想起来先前死缠烂打在户楠城以怕被人认出为由问柏永曦要了一张伪面,又想起来苒苒公主曾顶着我的面,走过了回皇城的漫漫路。
我将这两张假面都收集在此,就等着今日。
我将两张人脸贴在面上,冰凉的皮感骤然唤醒了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我在楚睢皇宫蹲在地上,捧起湿润的黄泥,覆在脸上,耳边骤然又是大雨瓢泼,淋透了我的五感,震碎了我的心脏。
我慢慢地穿上朝服,款步走进了天光,绿衣看见我,为我拉开了轿帘:“问殿下安。”
我点点头,跨进四方天地,压迫感席卷而来,几乎让我感到窒息。活这一辈子,我依旧没能克服封闭轿子带来的恐惧。
窗外,今日的暖阳依旧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