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长安驾车去了最热闹的街市,采买一些猪肉鸡鸭。
镇上比平日冷清了不少,很多摊贩都没有出来,问了人才知道军队派人下来筹措粮草,挨家挨户征收。
听说军队把北八城官府的粮仓都收缴了,还是不够,便派了人在民间采买。
按照市价给银子,可老百姓也不怎么愿意,冬日本就缺粮,手里拿着银子也不见得能买到粮食了。
短短两三日,镇上已经人心惶惶了,都在传军中征粮是粮草快要断了,一旦断粮北七城肯定守不住。
蛮夷会如破竹之势闯进来,北四五六城首当其冲。
谣言根本不用传就已经满天飞了,人心惶惶,如今镇上有钱人家全都在收拾东西,随时准备南逃。
贫苦百姓也都在观望,万一哪天城破了,总要带着一家老小逃命去吧?
苏禾苗听的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似的,异常沉重,连买东西的心情都没了,找了几家铺子胡乱的买了一些鸡鸭点心之类的东西。
不知道甄姐姐听到什么消息没有,她快要临盆了,怕是承受不住。
钱长安像往常一样跟在苏禾苗身侧拎东西,心头却也沉了又沉。
刘功成派人来民间大肆购粮,可见军中粮草已经到了堪忧的地步,不然他绝不会惊扰百姓的!
唯今之计,只要能硬扛十天半月,等他筹措的粮草运到才行。
十万大军挨饿打仗抗十天半月,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钱长安一向处事不惊,运筹帷幄,可这件事着实超出他的运作范畴,第一次有了深深的无力感。
即便这样,他的脸上也依然淡定如常,声色不动。
就像娘曾经说的那样,人嘛,又不是神仙,哪有事事周全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娘生于躬耕,前半生贫苦度日,却有着一副豁达的心胸,虽大字不识一个,可有时候说的话却让钱长安十分受教。
这也是钱长安异常喜欢,珍重这个民间的母亲的原因之一。
“相公?相公……”
苏禾苗将一包东西递过去,看他深邃的眸子带着一丝凝色,便推了推他,“东西买好了,咱们回吧!”
“嗯……”
钱长安回过神儿来,勾了勾唇,“好。”
上了车,苏禾苗爬到车头和他并肩坐着,默了默才问,“相公刚才走神儿了,也在担心姐夫吗?”
“嗯。”钱长安点了点头,声线淡淡,“禾苗,你和娘还是要准备一下,北七城一旦攻破,立刻去南边儿暂避。”
苏禾苗心里紧了紧,声音颤抖的问,“姐夫、姐夫真要守不住北七城了吗?”
钱长安摇了摇头,“战场风云变幻,实难预料,这我也说不准……可他不得已派人在民间搜罗军粮,也知道形势紧迫,所以我让你们提前准备好。”
苏禾苗红了眼眶,一路上都默不作声。
老天爷,求求你保佑姐夫吧!
他带兵打仗保护的是北八城的老百姓,保卫的是国家!
苏禾苗想不通,他们浴血厮杀为国捐躯,怎么竟会落得连军粮都没得吃的下场呢?
她不知道自己能为姐夫和边疆的战士们做些什么,如果能,就是拼尽力气也要去做!
……
“吁……吁……”
晒场前,钱长安吆喝着马匹停了下来。
“练长!小嫂子!”
“你们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