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苏禾苗脸上的泪水都没有干过,心里跟挖了一块似的难受。
钱长安将马车停了下来,回头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脑袋,柔声安慰道,“没事儿了,不哭不哭……哭的我心都疼了。”
苏禾苗抬起通红的眸子看着他,“相公,我真不敢想如果你在战场上死了,我以后会怎样……相公,我真的好怕。”
钱长安将她搂进怀里,默了很久才道,“都过去了,为了你,我以后也不会再轻易涉险。”
苏禾苗靠在他的胸口上轻轻点头,“你答应过我的就要做到,我们说好的,生同寝死同穴,谁也不许说话不算数!”
钱长安哑然失笑,“好!傻丫头……”
人总是这样,身边人在时寻常不觉得什么,可经历过了生死,才更知道身边之人有多么珍贵。
……
两人商量着去了一趟镇上,看看爹和弟弟去。
马车走到城外的贫民窟时,正碰见蔡斌带着武来财在那里给流民发粮食。
团练的小伙子们吆喝着维持秩序,“排上队,都去排队!别抢,每个人都能领到吃食的!”
“不排队的踢出去,一口也不给他!”
流民们乖乖的排着队伍,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盯着马车上的粮食。
“老人家,这是你的。”
蔡斌搓了一簸箕土豆,倒进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的衣襟里,温和的安慰着,“吃吧,好歹把冬日熬过去,以后日子定会好起来的。”
“是啊,等刘将军打了胜仗,把蛮夷赶出大煜,你们就能回家了!”
武来财黝黑的脸上满是激动,大声吆喝着,“大伙儿都撑着点儿,只要熬过这个冬天,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婶子这是你的!”蔡斌又搓了一簸箕土豆,瞧着那个满脸菜色的婶子,心疼的说:
“就你一个人来领的?家里还有几口人,咱这吃食是按人头分的,叫家里人都来领呀!”
那婶子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浑身一颤,干涩的眼睛顿时红了,颤声说,“家里、家里没人儿了……都死了,死的就剩下我一个孤魂野鬼了!
我男人叫蛮夷砍了脑袋,我那小闺女……逃出来的时候被马蹄子给踩死了!她才七岁呀!”
说完,她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空气顿时一片悲凉,队伍里不时的传来压抑的哭声,“我们没有家了,亲人也没了,留在这世上受这般的苦楚啊……”
“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呀!没有家,人就没有根儿了。”
“我苦命的儿子啊……”
……
苏禾苗远远的看着,眼眶不禁又跟着湿了起来。
“噗通”
那个老奶奶忽然跪了下来,苍老干瘪的脸上满是泪水,哆哆嗦嗦的问:
“小伙子,咱们逃难来到这儿,连官府都不说给咱们一口吃的,是你们救了咱的命啊!老婆子给你磕头了……”
众人呼啦啦一下全都跪了下来,“恩人呐,你们可是咱的大恩人!”
“别、别这样,你们快起来!”蔡斌心头如潮水般涌动,哽咽道,“不是我不是我,是天女!你们要谢就谢天女吧……”
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