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儿时一场重病险些殒命,是老朽救过来的。”张崇景缓缓道,“那日在镇上,老朽一眼就认出你了,只是不说。”
钱长安躺在床上,抬手枕着胳膊,淡淡道,“禾苗还不知道,暂且别跟她说这些。”
张崇景吃力的挪了下身子,“七皇子如何落难于此?”
“落难?”钱长安哑然失笑,“我倒觉得宛如重生,这里有我娘,有妻子……一家子女人都在身边,你不觉人生也不过如此?”
张崇景哑然失笑,“倒也是!旁人不说,光是那禾苗姑娘,天真可爱,单纯赤诚,就配得上你七皇子的。”
黑暗中,钱长安眨了眨眼,唇边勾起一抹惬意,“是啊,夫复何求。张爷爷,你觉得禾苗怎样?”
张崇景默了默,“聪明机灵,热忱……”
“是个学医的好苗子?”钱长安意味深长的问。
张崇景吸了口气,“心性沉稳,下针也干净利索,似乎有些天赋在身上的……”
钱长安得意笑道,“那你还不收了她当徒弟?”
“老朽发过毒誓,绝不再收徒。”张崇景郁闷的哼了一声,“此时休要再提,老朽要睡了。”
钱长安不置可否,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禾苗说的对,这倔老头!
……
一大早,苏禾苗就过来敲门,早已准备了热茶热水端了过来。
她拧了巾子递给张崇景,伺候他吃了些东西,看他腿上红肿的厉害,便忙着叫钱长安套车,去镇上抓药。
今日本来还要看弟弟的拜师礼呢,怕是没什么时间了,好歹过去瞅一眼。
两人一路往镇上去,经过流民聚集的地方时,忽然听到了一阵混乱的哭喊声:
“小银子!小银子你醒醒啊,你不要吓唬娘啊……”
“快送镇上去,晚了怕是不行了!”
“大伙儿谁身上有银钱的,都拿出来帮衬一下……”
“用草木灰裹了伤了,怎么还是止不住血啊!”
……
苏禾苗心里砰砰直跳,赶紧叫钱长安把车赶过去。
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个半大的孩子,孩子面色如纸,双目紧紧闭着,双唇更是连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任凭大人怎么叫都不醒。
他小腿上裹着一块脏兮兮的布,布条上满是血水。
流民们围着娘俩慌乱的出主意,在身上乱摸翻找铜钱,给他们娘俩凑铜钱儿看大夫去。
有人紧紧的攥着那孩子的腿,可伤口还是汩汩的往外冒血水。
再这样流下去,不等到镇上孩子就没了。
苏禾苗紧张的跳下车,慌忙跑去查看。
“天女?”
有人看见了苏禾苗,激动的大叫,“你们看,天女来了!”
“天女,真的是天女!”
“天女来救命了,大伙儿快点儿给天女跪下,求她救救小银子吧!”
……
流民激动的叫着她,乱哄哄的跪成一片。
“天女救命啊!救救我家小银子吧!”孩子娘搂着孩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失声大哭:
“我儿子从树上摔下来把腿给摔断了,流了好多、好多血,怎么也止不住啊!
天女,你快救救他吧,他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