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焉初为太常,却首倡废史立牧,肇启军阀并立天下战乱汉室倾颓之祸端。其本去最为偏远之交州,却听侍中董扶说益州有天子气之妖言,野心勃勃,意图谋权夺位,自请为益州牧。黄巾造反,天下汹汹,董卓作乱,刘焉不但不思忠君报国,反而勾搭上五斗米道首领张鲁之母,谋据益州、汉中,截断交道,斩杀汉使,据州自守。其子刘璋暗弱,外不能抵御强敌张鲁,内不能使生民安乐,对被挟持的天子无一丝援助,反而对窃国逆贼毕恭毕敬。刘焉、刘璋实在是大逆不道,汉室覆亡之最大罪人,社稷颓废的始作蛹者,皇家宗亲败类。而你张家世代享受皇恩,却不思忠君报国,反而以愚忠小忠于此等奸贼沾沾自喜,引以为荣。不知有多少大汉忠义之士唾骂于你,欲汝之肉寝汝之皮!”庞统越说越激动,几乎破口大骂。
之前张任还沾沾自喜,如今被庞统一席话骂得狗血喷头,顿时浑身冷汗,手脚冰冷,所谓的杀身成仁、视死如归的念头早已化为乌有。
“你智勇双全,百凤朝阳枪纵横川中从无敌手,号称西川枪王,成为一代名将。然而一身功夫皆为童渊大师传授,无童老则无你张任,然而你却欺师灭祖,对童老之教诲置若罔闻,不思学师弟赵云忠义无双、忠君报国之珠玉,却步大师兄张绣委身从贼、身败名裂之后尘。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实为不孝。”庞统又道。
张任脸色数变,无言以对,一脸沮丧。
庞统得理不饶人,继续道:“人生于天地,必须仁字当头,通晓大义。我等深受先贤至圣教诲,大仁大义才是正道。天下安定,人民安乐才是真正的大仁大义。刘皇叔穷其一生皆在追求汉室复兴,结束乱世,苍生安乐,人民幸福。所到之处,施行仁政,上至州牧下至黔首百姓无不交口称赞。为何到了你张任嘴里就成了欺世盗名之徒了?”
素来高傲的张任被庞统说得脸一陈青一阵红,这些话他闻来所闻,他考虑问题从来只从益州和张家的立场出发,何曾站在过整个天下和苍生的角度看问题。他已被这番活深深震撼。
庞统深深看了张任一眼,又继续道:“这番话其实都是少主刘禅所说,他是不世出之天才,看问题的角度和话语所含道理举世罕见,就是我这背负着凤稚虚名的所谓南州冠冕也大大不如。”
“这位少公子果然不凡,引诱我对你设伏,然后你装死引我劫营都是其所为吧。”张任黯然道。
“正是!”庞统应道:“他还说你还有一大不孝!”
“大不孝!”
“公嗣说了,如若你不降,就诛连九族,把你张家连根拔起,永远在世间消失!到那时,张家消亡全是由你引起,列祖列宗不怪你怪谁?”庞统森然道。
“想不到这个刘禅竟然如此狠毒!”张任怎么也想不到,人小鬼大的刘禅竟然心狠手辣,所作所为确实是世间罕见。
如庞统所言,树大根深的张家一万多人口和数万奴仆佃农将灰飞烟灭,再无传承。自己九泉之下,如何回答祖先的质问。到那时,我张任可真的是张家的千古罪人!
想到这,张任如坠冰窟,越想越害怕,神情剧变,脸如死灰。本来自己打算杀身成仁,换取史上青名,流芳百世。谁知却成为张家灭绝的千古罪人。他如丧考妣,浑身发冷无力,抱头蹲在地上,苦苦思索着今后何去何从。
张任的神情和一举一动尽收庞统眼底,他知道张任已然陷入矛盾之中,决定再加一把火。
“少主,讲了摆在你面前是两条路,或天堂或地狱。一是忠君爱国,归于大义。将来主公和少主给你封侯拜将,张家进入望族之列,繁衍生息。二是愚忠昏主,执迷不悟。你命丧黄泉,身败名裂,张家灰飞烟灭。少主说,史官会按照他的意思,记载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人义之徒以及张家胡作非为的光荣事迹。从去何从,望汝思量,任君选择,童叟无欺。不复赘言,望君三思。”庞统意味深长道。
张任还在犹豫之际,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