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他倒是很意外,先不说她在白境国可以识出他的身份,而且现在被一个世人皆知的魔头抓来这个地方竟也不感到害怕,她一个长住在深宫的公主按常规来说娇生惯养的,竟还学过武,还有她这般不愿入宫成为秀女的决心和勇气又是哪来的?难道她不怕他杀了她么?世人都知道,他的忍耐和脾气可是很差的。
种种奇怪的迹象,不免让他有些起疑。
“本座给你一个机会吧,”空颇有耐心地说着,”先解释为何不遵从本座的要求去做。”
白洇烛忽而微微一笑,笑得很是勉强,看向他,道:“阁下应该知道秀女为何入宫吧。”
空轻笑道:“竞选妃子。”
“那阁下为何要我竞选妃子?”
空微微挑眉,“这样你才会更有机会接近皇上。”
“为何找密道要接近皇上?”
空眉头一皱,此刻,倒像是她在审问自己。
“因为密道很有可能就是在皇上的住所。”
空本还想着如果她再接着问,他定要找个东西堵住她的嘴或者直接将她打晕明天再继续问,然而那罪魁祸首很识相地安静了下来。
坐在离他不过半个桌子距离的白洇烛看向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她沉默了片刻,轻柔的声音才响起。
“心有所属,此条件不服从。”
“……”
“而且,阁下可以想想,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到别的国家还混入其中成为别人的妃子,不也是挺好笑的么?”
“……”
“而且,就算我不是公主,我也不会答应你这个要求的。”
“……”
见她没有再说话,应该是把想说的都说完了。
空这才把那只搭搁在下颚的手拿开,幽幽地说道:“听了半天我似乎听懂了什么。”
空修长的手指轻轻拿起一个茶杯,杯里的茶在他微微摇晃的幅度下微微起漾。
“三公主不过是因为心有所属不愿与盛伊国皇上发生任何关系罢了,而秀女这个身份却又是与你的想法正好相反,所以你不愿接受,对么?”
白洇烛没有回应他,她的犹豫和迟缓,给了他答案。
“这点你大可放心,未琐和另外几个安插在宫中的人会帮你排除这个可能性的。”
白洇烛微微抿嘴,放在桌子下的右手微微抓紧了左手处的衣袖,而那个位置,正是枫叶状的伤疤处。
半晌,白洇烛轻柔的声音才亮起。
“还有一个原因,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答应这个要求,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还有一个原因,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只是你不会知道,也不会猜到的。
空还未说些什么,白洇烛便先前一步,道:“宫女,这个如何?也许普通的宫女确实很难接近皇上,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服侍在皇上身边的宫女,到那时,我会想办法帮你找到的,可以么?”
她在征求他的同意。
空微微挑眉,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冷哼一声,“本座可没时间再给你安排什么策略。”
“我说了,我会想办法的,不用麻烦你了。”
空散漫地站了起来,只是,他眼眸寒光一冷,有些傲慢地看着眼前这个无知的女人。
“你不过是个无所事事的公主,还敢跟本座谈条件,你除了会使唤下人外,你还能做什么?”
他说话的口吻中,无不是讽刺。
白洇烛似乎不愿听到他这般话,眼眸闪过一丝异样,桌下的手也慢慢地抓紧了衣衫。
“本座可没有什么耐心,奉劝你一句,这里可不是你白境国,更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地方,”空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带着警告性的口吻说着,“可要认清一下你的身份和你的地位,没错,在白境国你确实是个很高贵的公主,但是,在这里,你什么都不是,别总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没有了你,本座一样可以找别人,杀你,简直像捏死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
说完,空便大步地走出了房间,那张黄色的纸还被铺在桌上,橙黄色的烛光下,黄灿灿的,却有几分孤寂。
白洇烛有些失措地看着被空关上而紧闭的门,再望向被他留下来的纸。
有些苍白的嘴唇扯出一丝苦笑。
你还是没有了解我。
我并不像你所说生活在深宫,也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公主,但是,你却也没说错一件事。
在这里,我什么都不是。
不过,所幸,我没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从你没有认出我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也许只是刚好擦肩而过的一个人。
虽然不是久居深宫的人,但我似乎也跟那些人差不多吧,能够出现在这里,能够再次遇见你,这些,也是我一手策划的。
白洇烛有些无力地拿起桌上那张纸,清澈的眼眸瞬间有些黯淡。
你当时虽然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但是,我却别有心计地通过占卜知道了,也许,我真的跟那些深宫的人一样,还真是狡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