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时杉总有预感今晚会发生点什么,这股预感越发强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洇烛今天说的那句话的原因。
她还可以很清楚地记得洇烛当时目光里微薄的凉意,她咬字清晰的声音:“时杉,如果我杀了摄政王,会怎样?”
白时杉只要细细回想,就会发现许多端倪。
洇烛最初知道千影夜这个人物,也是因为师傅曾跟她们提起过,其次,在印象中,洇烛对千影夜怀抱着的也不过是感慨的心情。那如今的,洇烛这般忽而奇来的这股杀心……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
“白姑娘?”
一声轻唤熟悉的声音,白时杉回过心绪,转眸看,是宫女小晓。
小晓依旧一身粉色的宫女装,她双手负在身后站在白时杉旁边,嘴边带着一丝笑意,轻声问道:“白姑娘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呢?不过去与大家热闹一番么?”
白时杉刚想作答,倏然间意识到不对,小晓说自己一个人?不是还有洇烛么?
白时杉侧身偏头看洇烛原本站的位置,却没发现半个踪影,正应了小晓那句话,一个人站在这。
白时杉微微闪过心绪,目光从容,偏眸看向小晓,没有露出一丝破绽,回道:“只是觉得有点燥热,就在这清凉一下,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嗯,”小晓点头,随后露出几分为难得神色,踌躇片刻后试探性看了一眼白时杉,小声道,“白姑娘,你现在方便么?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事?”
小晓看了看周边,继而道:“姑娘请随我来。”
说罢,小晓便转身走向花道小径,步伐缓慢,像是在调节步伐等待白时杉跟上。
白时杉眼眸微微轻眯,她依稀记得,那条道,是通向某个冷宫的。
这会白时杉虽纳闷白洇烛的凭空消失,却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那双眸子,却还是会在众多人中瞥过一眼。
确定过白洇烛不在现场后,白时杉才思量着心绪走在小晓身后。
这会儿,风悄然地轻起了,叶声簌簌,月影双白,似乎吹起了白洇烛心中的清漪。
此刻,白洇烛正走在僻静的丛道上,只有风声,林生,以及步伐声,轻轻嚷嚷的乐声此时更谈稀罕,只觉幽静安僻。
白洇烛也不是没有理由就突然离开的,只是她看到了冲白时杉走来的一位宫女,这自然不算什么,然而,她却还注意到了向时杉走来的千影夜。
这个时候,她不适合与千影夜碰面,因为她还不能够完全肯定,那晚她碰见的黑衣人,那个渗析毒幕后之人,究竟是不是他。
她当然不愿意去相信,但是,那留下的线索,留下的痕迹,证据都指向了所谓的震撼天下的摄政王千影夜。
太多的疑点,她不得不去深究。
然而,这僻静的夜里,却有一人凝视着她,那瞳中,似深渊,似白怨,更似死亡。
白洇烛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寂中,只是这人目光依旧凝视着她离开的方向,良久,暮光之下,他身后走出一人。
她的声音并不清脆,反倒是干燥嘶哑,似乎是火燃烧过的喉咙,吐字极为不清晰。
她同样凝视着白洇烛离开的方向,道:“再不济的话,我帮你杀了她。”
那人目光微微一沉,瞥了一眼她,冷笑了一声,目光轻视而又怠慢,语气轻蔑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
此话一出,空气似乎被凝固着,只觉一股稍冷,女子稍稍轻笑一声,似乎是在缓和着气氛,只是她沙哑的笑意却没有起到半点缓和的作用。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女子的声音依旧没有半点融洽,“我自然知道你要亲手杀了她,不过你这样子,是打算何时才下手呢。”
那人没有作答,目光阴凉,无形中有一股寒意隐隐上头。
而白洇烛自然也不会想到,她的死期,她距离死亡,她跟阴间的道路愈来愈近。
白洇烛的心绪也渐渐回到了两天前。
兰晶推门而入,入目的是自己的教主和白洇烛。
空散漫问道:“给那条变态蛇喂完食物了?”
兰晶如实汇报:“喂是喂了,但是它似乎很反抗吃这些,性情也比之前相对暴躁凶蛮缓轻了许多。”
空只是轻应了一声,随后道:“这是自然,毕竟你给它喂的那些东西,正好是与它体内那长久的毒素相克制的药物。”
站在一边的白洇烛修长的睫毛稍稍一颤,她当然没有想到,空竟然会对苍莽有一般照料之心,她只想着暂时让苍莽静闭一段时间,待她与时杉说明事情,再与时杉将苍莽带回君尾山。
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
师傅曾经说过,于苍莽而言,时杉,就是它的余光,它的清明。
兰晶听罢,点头道:“原来如此。”
空将喝尽茶水的空杯放到桌上,偏眸瞥了一眼白洇烛。
兰晶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目光再次转向空,道:“教主,你真的打算让未琐一个人去执行那个任务么?毕竟那些人也不简单,未琐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