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他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排除认错人的可能。

白予皱了皱眉，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人。

艾莉丝和艾德华是龙凤胎，长得一般无二。

不过因为性别差异，后天的打扮截然不同，白予眯着眼，实在想不起，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人。

看样子，他也不是学校里比较拔尖的。

至少家世样貌，还有成绩才华，不足以让白予有任何的记忆点。

艾德华因为他淡然的反应，愤怒里面加了一丝受辱的狂躁。

“你看着我这张脸，难道想不起任何事吗？”他咬牙，面目狰狞，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撕碎。

“我需要想起什么吗？”白予不喜欢跟别人绕关子，语气十分不耐，“有话直说，不然我要还手了。”

闻言，艾德华讽刺地笑了一声，“有个跟你表白的女生，叫艾莉丝，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现在有映像了么？”

白予哼笑了一声，满是不屑，“你会记住被你拒绝的人？”

“混蛋！”

艾德华咒骂一声，太阳穴的青筋不断鼓动着，快速上前两步，揪着白予的领子就要一拳砸下去。

“打人之前还要警告一声？”白予直接用手截住他的攻击，摇了摇头，“你今天会很惨。”

他话音刚落，方才脸上的闲适和不耐，突然染上了狠厉。

他手一滑，抓住艾德华的手腕，一个扭动，同时抬脚狠狠一踹——

艾德华还没来得及为手腕上的疼痛惨叫，就感到膝盖后面一疼，跪倒在了地上。

他被迫低着头，疼得龇牙咧嘴。

白予因为大幅度动作，从裤兜里滚出一个圆润的瓶子。

刚好滚到艾德华身边。

“……sleepingpills？”他眼神胡乱地飘过，就震惊地张大了嘴。

白予眼色一变，倏然松开他，把地上的瓶子捡起来放进上衣口袋。

“如果你是因为我拒绝了你的姐姐或是妹妹来找我兴师问罪。”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上衣，“那就真是太可笑了。”

他尽量使自己神色正常，保持声音的清冷，“这次当给你一个小教训，还有下次的话……”

白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肃杀的眼神让艾德华想说的话一下子憋进了嘴里。

看他噤了声，白予满意地回头，准备离开。

“你难道没有听到公司里的传闻吗？”艾德华喊出声，不知因为什么情绪，嘴唇有些微微颤抖，“女学生放学路上在小巷子里被人轮奸的传闻？”

“……没有。”白予皱眉，脚下的速度明显放慢。

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从他叫白予起，他就体会到了有钱的家长，是怎么保护自己的子女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初心，总之任何对他们不利的因素，他们都是想办法排除的。

当然只是砸钱。

如果让他们花一大段时间，或者自己亲自教子女自我保护的办法，他们大部分是不愿意的。

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大部分有钱有势的家长，愿意在孩子身上花钱，但是却没有那么愿意花时间。

因为时间可以生钱，但是钱却买不回时间。

所以一到下课，校门口会停满了来接少爷小妹的车。

但是鲜少，是由父母亲自接送的。

学校的流言，传得最厉害的，莫过于青春期男男女女那点事。

初中真是性意识萌芽，但是长辈又羞于教育的一个年龄段。

所以对两性之间的爱呀情呀，总是特别敏感。

白予不知道，有一天，会亲耳听到这种消息。

“是真的？”他紧皱着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是真的。”

艾德华从地上爬起来，有些灰头土脸。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白予，眼眶有些发红，“那是我姐姐。”

……

“你能不能去看一下她？”艾德华给白予买了一瓶可乐。

两人坐在路边公园的长椅上，天边已经有了夕阳的昏黄。

“不用。”白予没有接，仰靠在椅子上，眼里没有任何波澜。

不知道他对艾莉丝的遭遇，是什么样的感觉。

艾德华是理所当然认为他需要愧疚的。

“你知道吗？那天妹妹回来的时候，身上全是肮脏的印记，衣服被扯得稀烂……”他哽了哽，把白予拒绝的饮料丢进了垃圾桶，“她说白予接受了她给她买的水。”

“是她硬塞的。”白予皱了眉，淡淡地反驳。

“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艾德华有些激动地看着他，“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哪里来的逻辑？”白予顿了一下，似是很不明白他的说法，“你说我没有同情心我可以理解。”

半晌，他又加了一句，“也认同。”

天边的昏黄变得浓重，白予突然觉得有股凄凉意味。

什么事都不关心，并不是那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最大的问题就是，他觉得孤独。

“这件事，说到底，我也是被你妹妹打扰的受害者而已。”他无所谓的口吻，像是在讲一件离自己很遥远的事，“她是被自己的执念奸污。”

“你这是什么狗屁话？”艾德华有些受不了，他心里窝着一团火，能强忍着跟他好好说话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偏偏他还要说这些惹怒他。

“姐姐喜欢你，这件事有错吗？”

“没有。”

“你没有女朋友，没有喜欢的人，她想为自己争取一下，有错吗？”

“……”白予没有说话。

艾德华以为自己说动了他，接着说道：“她也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因为喜欢你，遭受这种大罪，你不觉得你应该负点责任吗？”

“不觉得。”白予回答地很快。

快到艾德华不知道怎么接下一句。

“在那之前，我已经告诉过她，我有女朋友。”白予站起身，动了动手脚。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艾德华觉得自己看不见他的表情。

又看得见。

他不会有多余的表情。

“可是她自己要跟着我，我只有想个办法甩掉她……”

他话音未落，艾德华便急急忙忙地打断了他，“所以说，是你把她引到那条小巷子里去的是吗？”

“不是。”白予摇头，眉头皱得很紧，看着他，有些不解，“我只是想甩开她，觉得被纠缠很麻烦，她遭遇那种事，也是我意料之外的。”

“所以你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吗？”艾德华也站了起来。

他比白予矮一个个头，直视他的时候，需要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