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儿,我知道了!这个世道就连让我们能在一起都这么奢侈!”
听了敬乾将利弊说出来,玉儿撇着嘴不开心地说道:“博尔乐师不是阿玛,阿玛也不是我,所以我选择了你。敬乾,我们就留在这里好不好?”
世上最单纯的心思莫过于为情所困的时候,玉儿完全沉浸其中,甚至连都忘了自己权贵的身份。敬乾此时也被爱所纠葛,他一时没有了主意。
“你说话啊敬乾,留在这里好吗?”,玉儿渴望地眼神里近乎请求,人心是肉长的,何况是敬乾。玉儿梨花带雨下来,敬乾所有的理智都动摇了,三番咬着嘴唇欲要一口应了。
忽然,奉茶的三个丫鬟带着两件羊皮袍子走上来,以极其繁琐庄重的礼节拜会了玉儿后,又将袍子送到手上。
敬乾看到这一幕,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脸颊上,他瞬间脸烫得发红。他突然低头看到,作为一个伶仃人的自己怎么会有这种胆量去跟一个身份悬殊的人去攀爱,一种发自内心的卑微将他拉扯到了那个衣不遮体的时代。
玉儿将袍子接过手后,微微抬手一摆,几个丫鬟识相,立马就退下亭阁台。
“大花儿,穿上这件袍子,我叫人定做的。”
敬乾此刻心里的矛盾让自己爱的温度退缩了百步远,他眼里此时此刻看得见的不是玉儿,而是格格,是旗人。
三番心理斗争都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那句深埋在心底的话:“玉儿,叫你妥协,你会克制吗?”
敬乾迟疑中带着犹豫,她看得仔仔细细,固然是贵族脾气骄横惯了,相比他人的时候,玉儿已经冷静很多了,眼前的人击溃了她的死穴。
如果爱也是勾心斗角,会让她感觉很累,与之相符,开始的美好画面,都在熟识后一一浮现。
玉儿不说话,眼睛里流出几滴晶莹的泪珠,但她还是选择了忍耐,她不忍心去指责一个心中放置了很久的人,停顿片刻才说道:“你是大花儿吗?你说话还是和阿玛一样,妥协,战争,我真的不想再听了!”
“玉儿,你别这样…”,女人的泪水是唯一能化解矛盾冲突关键,敬乾开始心慌了。虽然和玉儿相识相知不过才几回照面,而那份了解就像天注定一样。
“别拉着我,敬乾,好!既然你不想留在这里,你就带我走!好不好?”
敬乾一直没说话,神情显得很犹豫。玉儿渴求的眼神里早已放下了自己王公贵族的显赫身份,她甚至连兰凤郡这样一座城都不稀罕,她不时地摇摇敬乾的胳膊道:“带我走!我不要兰凤郡了,好吗?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自小就没有遇到过贵宾的待遇,让一个格格来哀求,这已经是莫大的冲击,敬乾从来没有遇到过,也没有奢求过。当真正来临的时候,他又不得不做出选择。
“玉儿,当世獠牙恒生西北,生灵涂炭。你我只是顾全了情谊,苍天都不可饶恕。更何况,那里的兄弟还在等我,等我与他们一道周全道义。我怎能…怎能这样…”
话里七分坚毅,三分犹豫。玉儿全都看在眼里,她听到这话后先是一愣,随后也慢慢想通了,铁战所为天怒人怨,但他毕竟是疼爱自己的阿玛。
转念,玉儿慢慢松开手,收起了倦容,将袍子为敬乾披上道:“腊月天冷,站在风里会着凉。如若苍天有眼,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杀戮。我身处道义的低谷,自当永坠阿鼻地狱,可我们还活着不是吗?大花儿!”
几分柔软的话,倒让敬乾心里涌出暖流,他把袍子往上凑了凑,摸住玉儿手道:“待我与兄弟了了誓愿,平了霍乱,就不再染指江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