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乾实在难能理解,只是偶然的一次相遇,他便能让茅真这个心思缜密的大小伙有了这样的亲切感。
“茅兄弟,你这是…”
“呵呵呵,马二哥,也许我不知道你此次远到天山有何打算,但我能识得出你并非那些江湖人一样,满口是谎言,满腹是诡计!”
茅真的一席话,霎时让敬乾有了几分敬意,并不是因为他的话里有吹嘘,而是难得在西域这块地上还能遇上如自己一般的人。
那茅列听得大笑起来,本是在那摆弄刀的人,却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打趣道:“从刚进门时,就看你小子顺眼,茅真倒是把心里话撂这了,我也不妨碍多一个老弟,哈哈!”
敬乾听罢,顿时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似曾相识的感觉还只在与扎西,秀才几人在茶马的时候才有过。
说归说,情归情,这样的相遇本就是悲剧的。
即将面临的一场恶战,谁也不知道到底还有几人归来。
短暂的温暖没有持续多久,就见茅真挂着一副惆怅的面容悄悄消失在人群。
不过一会儿,他又进了屋来。明显看得出那清亮的眸子相比刚才红了一圈。
搁在桌上的话远远不及厄难来的快,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江湖兴起了一种潜意识里的规矩,那就是大多数的江湖人都会默默把心头最纠结的事压在心里,只把欢喜吆喝来。
敬乾虽是在身外,可他能够将那种临近灾厄前的纠结全全感知。
三魂七魄直面摄魂师,这对于马军他们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可敬乾直到认识了茅真等兄弟后,却突然变得忧郁了。
本来可以再让这种仇恨添油加醋得到最有效的成果,机会就在面前,敬乾却成了哑人一般。
刀兵收拾齐备,他们拜地藏,行血礼,为这场恶战做足了准备。
直到这个时候,敬乾还迟迟没有个两全之法,他看着茅真与茅列在大战前那副不惧生死的面孔中还带有许多的迷茫。
皓月当空,不见烛火通明,却依然照得清楚护卫阁中的一切。
忙碌了许久后,已是到了二更时分,他们仿佛才记起了马敬乾。
经过生死地藏礼后,茅列看起来也没有了初见时的那份沉着,眉间尽藏着无数的无奈。
他将木椅搬到离敬乾不到一尺的地方,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昂首呼了口气,才说道:“马兄弟,时候不早了,告诉你的兄弟们,尽早离开这个是非地吧!”
“嗯…”
都到这个时候了,关于所有的温情慢慢退散,唯有一腔的热血才能保持身体最敏锐。敬乾不在其中,他即便是懂得茅列的意思,可仍旧留存着深厚的情义。
“去吧去吧!有生之年还能交上一个中原的豪杰,值当了…”
敬乾似是有所亏欠,他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还要再看看他们。
“走吧走吧!出了这儿就不要回头看了!”
茅列说话虽是看着特别的不耐烦,可谁都心里清楚他此时的心情像是针扎一般。
离了护卫阁门口,敬乾的心还久久停留在阁中,那张稚嫩的脸庞曾无数次闪过他心头,忽而冷峻,忽而童真。
直到快要到了净泉庐的时候,那份持续的温暖才渐渐得以收敛,他抬头见明月分外清冷圆润,自言自语呢喃道:“悲欢离合?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