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城经久不遇的奇闻频频发生。
在受尽了折磨的岷城人看来这一切再正常不过了。
只有洞悉来去,清中去浊才能发现其怪异荒诞之处。
马敬乾,流落到这个地步,他开始在蜕变。
他的认识一直都很清晰。
过去,将来,在生命与情感进入临界的时候有了巨大考验。
巷口的悍妇没有丝毫想要放过敬乾的意思,在巷子前的北街上队伍走过以后他才缓缓转过了头。
“大娘,差不多就行了!”
好言换来恶语,那悍妇的激烈言辞更加难听。
他早就料到会如此,因为从开始那盆污水在头顶浇下去的时候已经他已经是在老妇人看来是示弱。
而人,恰恰都是如此,忍耐助长了得寸进尺,忍耐成了示弱。
心骨善念渐已悄然生根,每一步在无从选择的时候他都习惯以善示人,而今下意识的行为又再次助长了一泼妇。
马敬乾低眉不说话,任凭她胡言乱语。
两旁的行人却将事情想了个千百迂回,只是当个笑话一看了之,毕竟县令今日正义之举才是岷城重头。
行人渐渐稀少,聚拢的巷子一下子释放开两条通口。
那悍妇将他的衣襟抓得更紧了,生怕他趁着这个档口跑掉。
马敬乾仰天望一眼,思想始终停留在夏秋交换季节的那场洗礼中,嘴里默默念出一句话:“君子豹变其文蔚也,可知春来时冰融骨裂,那一身的脆弱仍旧抵不住严寒!”
“赔钱!少废话,这会儿起码十两银!”
刺耳的声音在过了很久之后又传入了耳朵里,不禁勾起许多回忆。
马敬乾目光时而涣散,时而聚拢,想到惊恐的画面时他会浑身一抖然后长久无声。
才是追逐而立之年,满脸的胡渣与岁月痕迹却已经将他包装得不像个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妇人识得出那张沧桑忧郁的脸上已经不再是在初遇时那般,心里稍微有些畏缩。
然而这种畏缩没有持续太久,她完全已经将敬乾以为是个疯癫的流浪汉。
因此,心欲逐渐扩张之下,那悍妇能遇上一个矮自己身份一节的人便更加大胆,随口就改了价道:“像你这种贼眉鼠眼的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算了,当我是为色目巷里的人做善事,再加三两银子!”
别说是十三两银子,仅凭是肉眼也可看得出眼前的人哪里是拿出三两银子的人,这悍妇分明是想将他身上所有值钱的榨取地一干二净。
他看了看这女人,然后将手放入了怀中取出来一只并不值钱的仿玉镯子,“只有这个了,看能不能抵得十三两纹银!”
悍妇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镯子,恨不得一把抢过来。
她认出那仿玉的镯子是德清门的产物,即便是为仿制,凭那名声也起码能值市价纹银三十多两。
可就当她心动恻隐时,她又忽然收住了手,将脸一横扯得更加凶狠了,“光天化日到哪去说理去?你拿这么个不足十来铜板的糟镯子来糊弄我?”
出手能拿出这么一件东西不是愣子就是至少还有些财两,悍妇贪婪已经远远超过了想象,也许这也是常态而已。
不得已,敬乾摸遍了全身都没刮出几颗铜板,无奈地说道:“迟些我再给你送去,你若是信我,我定会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