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我只能照做,陪着他到处跑,然后我就慢慢发现了问题。
他根本没有病的那么严重,也根本不傻,我亲眼看着他大半夜摸进药剂室,然后踩楼梯上药柜弄了几个药材,开始做药剂。
最重要的是,他做这些的时候,一点都没避着我。
我好心提醒他说,这种事情是不能当着别人面做的,尤其不能当着管不住嘴的天真小孩子面前做。结果他跟我来一句,说的好像我是什么天真的小孩子一样。
我当时就愣了。
爹,你不是好奇灵童是什么吗?
我这么说吧,灵童,在极西,最开始指的就是那些被祖先灵傍身,被祖灵赋予了一定能力的孩童。极西皇子基本都是这样,他们有灵傍身,从六岁起心智发展就和常人不同。他们心智较同龄人更加成熟,力量和异能发展也是如此。
正因为此,所以你才能看见,极西皇子皇女全是妖孽,十三十四就开始这里打仗那里判案。
但灵童,其实也不一定全都是这样。比如我,比如杨幸知,比如杨幸柔……都是天生灵童,从小如此,不用进行祭祀仪式,心智也能超越常人,体质和异能也会异乎常人的强。
其实爹你也差不多是个灵童了,爷爷跟我说过你小时候多妖孽。如果你参照自身没法想象,你还可以看眼蓝清文,我觉得他离灵童也不远了。
从那个时候起,杨幸知也不跟我装了。他手上有我偷闯进情报室的把柄,他说他要我帮他办点事,往后必有报酬。
六岁觉醒前,他没法寻求任何成年人的帮助,因为他一动手就会彻底毁了他废物的形象。当那群母妃开始对他警惕的时候,天知道她们会对他会做出些什么。
他想先苟着,所以他让我帮他。
因为他需要一个年纪很小脑子可以,并且身上有把柄被他抓着的人作为他的帮手,符合他要求的目前只有我一个。”
“……”
“后来,我慢慢长大了。我是当时皇族祭祀所唯一的通灵师,哪怕我还是个孩子。
在我来那里的时候,那里只有一个都快入土的老通灵师当的大祭司。我五岁多,那个老通灵师就去世了,然后我就是祭祀所的大祭司了。
而在我六岁的时候,后宫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近两年圣上最宠爱的夫人,要封贵妃了。在大楚,只有封到贵妃,才和皇上是正式的夫妻关系,差不多就是婚礼吧。
那位夫人是圣上后宫里唯一一位非贵族的夫人,而且不仅如此,她还……干政。而且还是圣上欣然让她参的政。
别问为什么极西皇帝怎么这么傻,陷入恋爱的男人会傻,更何况他是被九境的心源手段操纵着去恋爱的。他注定变成她的舔狗。
不过朝廷大臣居然也有一部分支持她的,因为……这个皇帝呢,昏庸,极西早就被他整得在崩的边缘了。而她,很会理政,雷厉风行,几乎把整个大楚的国势扭了回来。
再说,她有操纵情感的能力,让一群领头大臣变成她的舔狗,于她而言并不是很难。
于是她封贵妃的那一天,我作为大祭司就去给他们走祭祀的礼仪流程,然后,你应该也知道我看见了什么绝世惊喜了吧。”
“……你最开始不知道她是谁?”
“不知道,至少最开始不知道。但是她应该是知道我是谁的,她应该还告诉了皇上我是谁。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那神情和她以前给我丢毒果子的神情一模一样,像是想看笼子里的仓鼠会对她的刺激做出什么反应。她想看我会不会继续走完这个仪式,主持她和他的……婚礼。
她应该挺意外的,因为我,真的僵硬地把整个流程走完了。
那天之后,她成了贵妃,名分坐实,权力更大了。她试过和杨幸知接触,请求立后,但杨幸知考虑很久之后,还是拒绝了。
我无比感激他这个决定。他应该是我娘晋升路上唯一的大阻碍,而且他幻能量免疫,不会受我娘能力影响变成舔狗。要是他都让我娘成后了,我觉得她的代价崩溃,应该会来的更早。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我觉得她完全就是……就是……就是神经病你知道吗?
爹,我诚实的告诉你,你那点控制欲根本不强,相比于我娘来说。她很疯的,我感觉她就是完全不知道情感为何物,却可以以此操纵世人于股掌间的那种疯子。这个世人,包括我。
她掌权以后,莫名其妙就让我去西北剿凶兽,当时我六岁。虽然很懵,但是贵妃令不可违,我还是被强行推到了那里。
我当时很菜的。
但你也知道,我的心源,是心念。我就是在那里觉醒心源的。
所以我成功活着回来了,虽然负了很重的伤。等我重伤回来的时候,她又是那种很有兴趣的表情,然后对我说了一句话。
她说,做的不错。
虽然说的很少,但是你能信吗,这是她当时这么多年对我说的为数不多的四五句话……之一。
之后我就去养伤了,我很期待她更多的夸奖其实,但是她连见我一面的意思都没有。
我伤一好,她的任务马上又下来了,这次是去其他地方,而且不是我一个人,带队。
依旧是完全超出我实力的难度的任务,当然,我还是完成任务了,甚至是超额完成,因为我贱。
后来的事情,爹你自己应该也能猜出来。每一次都是这种小小的夸奖,每一次都是说了一句就把我丢一边让人盯着,一恢复好就再去出任务,不耽搁一天。
有时候她懒得理我,就随便把我丢在外面,我重伤的时候只有杨幸知陪着我,醒来的那个瞬间没有见到她,只是见到了她下一个任务的命令。
有时候没恢复好,她也让我出,我也还是去,然后继续维持我那百分之百的任务成功率,而且只要有机会,我都会去冲超额完成。
我们的关系,很快也就全天下都知道了,坊间关于我的瓜可以堆上几房间。全极西——连我去西北打的外族人——都知道我是大楚第一舔狗。那个时候,我每一次出任务甚至还会有人开盘赌我输赢,就很无语。
舔狗啊,就是贱。
我八九岁的时候吧,她就开始用她的力量,给我强制抢权,抢祭祀所武装的控制权。我完全不想理会这些,但我娘逼我,我就只能配合她抢权。
所以,我后来就拿到了祭祀所审判团的掌控权,就可以帮她出更难的任务了。
我以前,试过叫她母亲。才喊一个字她脸色就变了,她不喜欢我这样喊她。
所以,在杨幸知都能喊她母妃的时候,我就只能跪在她的金殿下喊贵妃娘娘。每一次盛典的时候,我都只能站在盛典边缘的黑暗里,仰望着最高处光彩耀人的她。可望,而不可即。
每一年的贵妃册封那一天,全城都会亮起灯火。大家都在笑,因为怀贵妃理政确实比那个皇帝强多了,她主政这些年,大楚强了很多,曾经西北没收回来的那片沦陷的凶兽之地,也收了好一部分,嗯,其中很多都是杨幸知的战功。
她做的确实好,连杨幸知都只能承认,如果后方坐镇的是他爹而不是她,他不可能打的这么顺畅。
所以每一年的那一天,我就看着全城的人们欢乐。我的哭声,就淹没在了一片赞颂她的颂歌声中。
照旧,我每年依然会给她送上生日礼物。有时是战功,有时是其他的珍惜药材、古籍什么的。她很喜欢我给她的东西,但是她不喜欢我。我觉得,哪怕她把她对我送上的礼物的喜爱分我十分之一,我都会欣喜若狂的。
我每年都给她送生日礼物,然后每年都等着她的礼物。哪怕我知道她根本不可能送我礼物,我也还是在侥幸着等,捧着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盼着她能回心转意。
我明知道她根本不爱我的。
我记得我十二岁那年,京城正好有一个暴乱,暴徒甚至有潜入皇城。我拼着身上的伤,也去把这个事情勉强解决了。最后暴徒没了,我身上也全都是伤,审判所的制服是白的,但那个时候,我的衣服完全看不出白,不是黑色的诅咒,就是血。
我去贵妃宫里见她复命,然后就看见她专心给圣上处理手臂上那一小段伤口,完全把我晾在一边。
我当时,就一动不动茫然地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我很希望她能抬头看我一眼,事实上她也确实在最后扫了我一眼,但她就跟完全没看见我身上的伤一样,说了一句尽快查出余党,就带着皇帝走了。
我对她根本不重要。
她真的是神经病,她就喜欢看着我这么挣扎,看我被她虐来虐去还心甘情愿地继续做舔狗。她能操纵一切情感,但她自己就跟完全没有那东西一样,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就因为一个明明可有可无的情感,就在那里不停挣扎。
我也是,我当时也是个神经病,就是贱你知道吗?杨幸知每次看我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把我爆锤一顿打醒。
其实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有一次是忍无可忍锤了我一顿,虽然没锤赢,毕竟我比他强。这也是当时茶馆大瓜之一。
我当时就应该跟她刚,就像和你刚一样和她刚,这样说不定……她就不会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