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靖安王早早便领着亲卫向善扬郡主辞行,随即北上济南。
而郡主,则要在扬州留些日子,不,准确地说她是需要去找个人。从济南到扬州她没有找到,将自己招亲的消息传遍天下他也没有出现;那便从扬州找到西蜀锦官城吧,如果还不能找到他,便从锦官城,再辗转往北凉去吧。只是她也只是模糊听义父说,他在凉州,至于到底在哪里,善扬不知道。只能去碰碰运气了。善扬郡主心想,明明听说他出来游历了,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善扬郡主本是西蜀人士,具体地说,是锦官城之人,被首辅在江淮收养后,改名申锦蓉,锦是锦城的锦,蓉是蓉城的蓉,都是那帝国西南的天府之国的别称罢了。
善扬郡主看着窗外的瘦西湖的一泓春水,虽然晚春之时,仍可见青绿垂柳风中摇曳,绿水黄瓦白塔,二十四桥在水天相接之处无比梦幻。
善扬郡主想着寻他之事,绰约的眉梢有些淡淡的愁绪,狭长的美眸中除了春水便是离愁。但她并没有感伤多久,或许她本不是容易感伤之人,不仅不容易感伤,而且十分坚强。她去换了一身男子装扮,头上扎了江湖男儿常系的利落发髻,月白长袍袖口收了,脚踩绣金线白靴,高贵身份立显,左手持剑,剑柄雕刻红云,用红色丝线打了考究华美的结,是最上等的九结之一的‘出云结’。一如当年锦官城中初次与少年相遇的少女。
善扬郡主换了身男儿衣服,给府中管家说了一声,便走了。管家丝毫不觉奇怪,想来这申府小姐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善扬郡主没有骑马,只是她需要先了解一些近日江湖上的情况,而了解这些信息,最好的来源便是在酒肆等地方,人多嘴杂,却也有很多有用的信息。所以善扬郡主去酒肆最大的目的并不是吃饭喝酒,而是探听消息。或许,也是隐隐中希望能如当年一般,在酒店中遇见那个耿倔的小子。
装成男儿之身的郡主在酒肆中选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了,要了一碟花生米,一碟熟牛肉,一壶五琼浆,便自己斟了一小杯,吃些牛肉,吃些花生,嘬一口小酒,快活无比;一边留神倾听酒肆中的人在说些什么。只不过郡主实在运气不好,压根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稍顷,善扬郡主听到柜头那边传来对话:
“掌柜的,你知道老首辅家住哪里吗?”
“哟,客官找老首辅干什么?”
“我们是想找善扬郡主。”
听到事涉自己,善扬郡主便转头去看,发现是三个白袍染血的少年剑士正在询问掌柜的,这三人和苏寅一般装扮,想来是蜀山灵剑门弟子无疑。
“客官找我们郡主何事?”
那灵剑弟子有些不耐,道:“掌柜的,我们有急事找她,还请掌柜的告知首辅宅子在何处便好。”
善扬在三人身后道:“你们找善扬何事?”
三人转身看去,瞧见是个眉清目秀的少侠,觉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是谁。在宝船之上,三人便只远远瞧了善扬郡主几眼,又瞧不真切,此时郡主换上男装,气质神态又与当日大相径庭,难怪众人不识。
那年轻的蜀山弟子急道:“我们找郡主救人。”
善扬郡主道:“你们跟我来吧,我知道善扬郡主在哪里。”
三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虞猴儿道:“谢谢小兄弟了。”善扬郡主从怀中摸出银子自在柜前会钞,听了此话只微笑不语。
将三人领出,寻了个僻静之处,便道:“我便是善扬。三位找我何事?”
虞猴儿先是大惊,再仔细瞧了一番,果然眉眼与那日宝船之上的郡主极为相似。来不及询问为何郡主身着男装,便跪在地上,身后两人见状亦跪在地上,虞猴儿道:“郡主,请救救我师兄们呀。”
善扬郡主连忙扶起虞猴儿,道:“少侠请起,到底怎么回事?”
虞猴儿站起身来,道:“在下虞思宁,这二位是门下师弟,王思明、赵思微。”善扬郡主对二人微微一笑,算是见了礼。又听虞猴儿缓缓叙述起了当日经过。
原来在宝船之上时,蜀山弟子与征西大将军独子起了两次冲突。得罪权贵,众人不免有些担心。抵达扬州之时,便存了息事宁人的念头,想着赶紧离开便好。苏寅带着众人,都没有辞别善扬郡主便匆匆离去。
但甫一出扬州,还是遇到了麻烦。
苏寅让众师弟小心些,众人心下惴惴,忐忑不安,皆是手握剑柄。随即便有一支长箭射在众人身前。苏寅挥手止住众人,前方烟尘之中走来数人,为首的便是宋星。
苏寅质问道:“宋公子为何拦我等道路?”
宋星猖狂无比,道:“苏寅少侠,这路可是你家开的吗?你走得,旁人走不得?”
苏寅见四周皆有埋伏,只怕会对众师弟不利,道:“宋公子,若是还在计较宝船之上的事,苏寅向你道歉便是,犯不着如此吧。”
宋星道:“不是的,苏寅少侠神功盖世,在下岂敢不敬。只是呢,你师弟好像拿了些本公子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