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万厦醒来的时候,发现睡在旁边的老头儿已经不见了,他很舒服地打了个哈欠,换上老头儿新给他置办的粗麻纺成的衣物,显得很是朴素,加上他粗糙黝黑的皮肤,看起来简直跟个乡村少年没什么区别了。
郑万厦随便擦了把脸,然后蹬上老头随便从地摊上买来的布鞋,噔噔噔下了楼。
只见老头儿肚子占了一张大桌子,面前已摆上了七八个菜,可是仍有伙计不断将菜端上桌。少年瞠目结舌,怎么大早上就吃这么多?老头儿看见他来,挥挥筷子,招呼他一块进食,少年也只能理解为进食,因为实在太多了。
直到一张桌子再也垒不下了,前来投食的伙计才停止端菜上桌,两个人吃这么多个菜?少年还是很吃惊,但他一点也不担心吃不完浪费,反正是老头的钱。
老头儿看着满桌的菜,显得十分高兴,眉飞色舞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川蜀菜食一向以小巧精致,香辣浓郁着称,具有‘一菜一格’‘百菜百味’的特殊风味。”
老头儿指着一道菜道:“你看这道菜,干烧无汁,色泽红亮诱人,”夹了一块放入口中,脸上欢欣享受,“口感油滑,香咸酸辣,回味甘甜,干烧桂鱼,真是上品啊!”
老头又指着另一道菜,道:“东坡肘子,苏轼妻子失误之下意外做成。你来看,肥而不腻,粑而不烂,肥软适口,滋味尤佳。辅以辣碟,酱料食之最好。”老头说完轻轻挑起一块蜻蜓点水般蘸了一下蘸水放入口中,嚼了两下便咽入肚中。
“粉蒸牛肉,豆豉与豆瓣提鲜增味,大米去油去腻,鲜嫩醇香,麻辣适口。”老头儿挑起一块牛肉放入口中,吧嗒吧嗒便咽了下去。
“麻婆豆腐,川菜招牌,整个西蜀道,也唯有此间能做出地道的麻婆豆腐的麻辣酸爽。“
“宫保鸡丁,这道菜可说既是川菜,也是黔菜,“太子太保”丁宝桢推广的菜肴,所以名‘宫保’。入口鲜辣,香脆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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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又连续介绍了鱼香肉丝夫妻肺片、怪味鸡、回锅肉、水煮鱼、毛血旺等十几道菜,每介绍一道便吃一口,看的郑万厦满口生津。这些菜,他在家中也不是没吃过,但近日来一直未曾好好吃过一顿饭,都是啃干粮,所以此时食指大动,拿起筷子便吃。
二人埋头苦造,经麻辣酸爽风味开胃之后,二人吃得越发起劲。
足足半个时辰,少年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摸着浑圆的肚子,看着还在用烧饼吸蘸菜肴汁水吃的老头儿,眼中甚是鄙夷,心中暗道仪态不佳,仪态不佳。殊不知刚才他的吃相也没比老头儿好到哪里去。
为什么平时饭量并不大的老头突然之间有了这么的饭量呢?少年最终归结为天生饭桶,挑食的饭桶,吃得越好吃得越多!!
等到菜盘里已经再没有菜汁了,少年不禁感叹:雁过拔毛啊!老头儿拂袖豪迈将嘴一擦,向柜头的老板道:“掌柜的,结账。”
由于老头儿与少年吃得豪奢,一副豪客做派,掌柜的亲自过来哈腰道:“爷,吃好了您?一共十七两二钱银子。”
老头儿理直气壮道:“没钱。”然后指了指还在椅子上靠着的郑万厦,道:“他押这儿,一会来付钱取。”
老板被他厚颜无耻还理直气壮的姿态唬住了,失神道:“好,好啊。”
老头儿转身搭了布袋,背了剑匣,牵了毛驴就走。郑万厦楞住了,直到老头儿消失在视野,才回过神来,暗道:你大爷。更加恶毒的话在他心中不断萦绕,总的来说,就是以老头儿的母亲为圆心,祖宗十八代为轴,上上下下的女性亲属都被少年问候了一遍。
回过神来的老板唤来几个身强体壮的伙计看着少年,神色不善。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一个伙计斜睨着少年,语气生疑:“喂,小子,和你一块的老头是不是不回来了?”
郑万厦也一肚子火气,没好气地道:“谁知道那个老不修死哪儿去了,连驴都牵走了,多半是不回来了呗。”
伙计急道:“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另一个伙计愤怒揪起少年的衣领,“没关系你们为什么会一起住,一起吃?我看你这小混蛋和那个老头子就是骗子,来我们这儿混吃混喝来了是吧?!”
少年拍掉伙计的手,白眼道:“这个老骗子把我从西凉道骗到这儿来的。”
老板闻言大惊,道:“什么?你们没有关系?”气急败坏,咬牙切齿道:“小混蛋,你别想骗我,要是老混蛋不回来,你就等着吧。”
少年满不在乎:“等着又能如何?”
老板气急败坏,冲伙计道:“你们几个把他带去后院,好生看管。”
郑万厦耍无赖道:“饭不是我吃的,凭什么看管我?”没人理会他两个伙计架着他的胳膊就往后门走,郑万厦急得大叫:“我又不认识他,他骗了我又骗你们,咱们都是受害者。”没人理会。“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胆敢滥用私刑,藐视官府。”又叫又闹,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