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多少女子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我,只不过不想沦为别人的玩物而已。
少女脸上没有自怨自艾,娓娓道来,极为平静地叙述。可是听得旁边的少年心惊不已。他何曾听说过这样的事?
官匪勾结,官即是匪。
为官者草菅人命,鱼肉百姓。
这是一种怎样礼乐崩坏的秩序?
名为颜朱的少女与黑脸汉子一直没敢动弹,即使没人再看向他们,他们也没有离开。因为眼前的老头没让他们走,他们便不能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机牢牢地锁定着他们,他们甚至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着的滔天怒气。所以他们很害怕,导致他们后背汗流不止。
老头儿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只是一筷子一筷子地拣着菜吃,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闷酒。少年与少女看着他,各自都心事重重,于是大家都没说话。
老头停杯投箸,看着比邻而坐的少年和少女,向少年道:“小子,喝酒。”
郑万厦提过酒壶欲倒酒。老头喝止道:“慢着。”冲后厨道:“店家,把桌子收了,换酒坛,换大碗。”
待伙计收拾好之后,三人围坐,老头倒了两碗酒,向少女使了个眼神,好像在说:你别喝,待会你还得照顾这厮呢。少女暗暗点头,示意老头放心。
老头端起碗,道:“小子,端起碗,像个男子汉一样喝酒。”
少年端起碗和老头碰了一下,咕噜咕噜便喝下了肚,,老头哈哈一笑,也昂首喝尽。少年抹了一下嘴,拎起酒坛,又将老头与自己的碗满上,端碗又尽。
老头眼睛越喝越亮,少年只顾喝。两人都不说话,都只喝酒。一坛酒很快见底。少年倒尽最后一滴酒,大喊道:“拿酒来。”
当两坛酒都喝光了,少年软趴趴地伏在桌子上昏睡过去。少女急忙将他搀着,送回房间。
老头连点喝醉的迹象都没有,仍是一碗接着一碗的喝着闷酒。但呆立在旁的两人冷汗愈发涔涔,因为他们能感受到那股气机越来越愤怒,就像平静的海面下的怒涛,压抑得仿佛要抽离活人的灵魂。
颜朱忍受不住这样的冰冷,身体瑟瑟发抖,黑面汉子见了,只得抱拳向老头道:“前辈………”
老头打断道:“雷翱,‘黑面插翅虎’,早年混迹大河沿岸的时候也算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又道:“七年前你逃到蜀地,应该对这件事有所知晓。”
雷翱道:“不敢对前辈有所隐瞒,大小姐所言没有半点虚假。”
“哦?”老头笑道:“那你也能看出那城主的狼子之心?”
雷翱斟酌了一下,道:“在下不敢妄言,只是颜家之人于我有大恩,我不愿在颜家危难之时离去而已。”
“你不离去,自然是因为你随时可以离去。”
雷翱低头不语。
“因为你在求权,颜家老二必然会让你护着这个丫头逃走,到时你将她带到城主府,当做投名状,便可顺利投身官家。”
颜朱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看了黑脸汉子一眼。
雷翱凛然道:“若是区区在下是那样丧尽天良之人,有如此指。”话音刚落,便抢过桌上陶碗,磕成碎块,手中拿着一块,左手往桌子上一放,便挥尖利的碎块斩下。无名指与小指齐落,碎块钉入桌面。
老头喝了一声好,站起道:“好汉子,是老头子错了。”倒满一碗酒递给雷翱,道:“我公孙述,敬你一杯。”
雷翱听他自报身份,立即接过酒来,捧酒单膝下跪,道:“原来是公孙先生。”老头弯腰扶起,道:“英雄如此刚烈,绝不会是那城主鹰犬。”
老头也端过一碗酒,二人喝干。
老头道:“可是为何要将一个弱女子推出避祸?颜家无人。”
雷翱解释道:“先生,颜二爷实属无奈,赵慕云这是要赶尽杀绝,不给颜家任何活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