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不再说话。老头看到年轻人手扶胸口,道:“此毒由空气散入,经呼吸进入人体,愈是运功,愈是侵入心肺肝脾肾脏,毒素沉浸,可就不当当是令人昏迷那么简单了。”说完老头喝了口酒。
人人自危,颜二爷觉得胸闷气短,对老头道:“老先生,您的药,颜家之人大概也吸入体内了。”
老头道:“我知道。”老头瞥了他一眼。
赵慕云眼神阴沉,他本打算老头总得让颜家之人服解药,到时大家齐上,抢夺解药便好,可是再拖下去,大家都没有力气了,便只能任老头摆布了。“先帝帝师?好大的名头。谁知却是个偷盗他人之物的蟊贼。”
年轻人看着赵慕云,明显有些生气。又像是要个解释。
赵慕云心中不满这个吃里扒外的年轻人,道:“你瞪我做甚?”
老头道:“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背上所负为何物。”
年轻人此时才注意到老头背上的硕大剑匣,通体漆黑,如墨如夜,古朴内敛,隐约含光,却像包容一切光明。
赵慕云道:“此剑甫一亮相,便被易至阳窃去,随后易至阳也杳无音信,现在却出现在你手中,要是剑林众人知晓他们门中至宝在你手中……”
“你怎知我不是从贼人手中夺回,要送回剑林呢?”
赵慕云一时语塞。
老头哈哈大笑,“可惜这并不是我夺回的剑,也无意送回剑林,而你们,如果想要将消息送回剑林,请便。”
无人说话。
老头的态度难明,一时间,局面居然僵住了。
颜家之中,已有女眷晕倒过去,老头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丢给郑万厦,道:“自己放到鼻子下闻一闻,然后给其他人闻。”
少年接过之后,先给站在他旁边的颜欢欢闻了,然后自己闻了,然后赶紧给昏迷的女眷闻了,又一一给颜朱,颜夫人等一干女眷闻,然后给颜云山,颜江水,雷翱及颜家老仆闻了。
赵慕云觉得脑袋一阵晕眩,院子里的士兵都相互搀着。
年轻人恳求道:“前辈……”
但老头只是瞪了他一眼,便生生将他的话堵回了口中。
赵慕云怒道:“你别求他,有本事你便在锦官城内杀死城主和我手下无数儿郎。”
然而老头真的是油盐不进,被赵慕云一激,他便软绵绵地回应道:“杀死这么多人,有干天和;杀死朝廷命官也是一个不小的罪名。”然后他便话锋一转:“看来也只能杀了你,大不了便流亡江湖吧。”
赵慕云道:“那颜家这些人呢?你也能带着他们一起逃亡?”
老头又道:“我并不在意任何人的死活。”
年轻人忍不住道:“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又气愤道:“很多人言道‘公孙先生之风,其山高,其水长’,你既不是救人而来,又徒增杀孽,不觉愧对天下人对你的一番评价?”
老头道:“年轻人,你真的很天真,以讹传讹还不知道吗?只要雇一些人,四处宣扬,一传十,十传百,名气便出去了。年轻人,你们呀,就是脑袋不够灵活。”
晋闯恍惚无比,忽地觉得什么东西倒塌了。
赵慕云道:“我与先生素未谋面,恩怨便无从说起;先生却又道与颜家之人没有干系。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先生要冒着开罪朝廷的危险,来换我一条性命。”
郑万厦再也抑制不住,站出问道:“狗官,朝廷何时抄我家?我大哥和母亲呢?”
赵慕云笑道:“将近十天了。”他停下欣赏了片刻郑万厦绝望的表情,又道:“可惜的是未竟全功,虽然郑纬地和许氏都已死去,但还是让郑千居逃出去了。”说完摇了摇头,惋惜得很。
郑万厦听见母亲死去,脸上狰狞无比,通红的眼睛中淌下两行眼泪。一时之间胸中滞塞,一口气提不上来,加之昨夜醉酒、失血过多,竟晕厥倒在颜欢欢怀里。
老头俯首查看,赵慕云道:“谁会知道郑纬地视作手足的宋元吉会亲自举报郑纬地勾结西戎呢?”说完不禁觉得世事无常,忽地有些怜惜年岁尚小的晕厥少年。
甲士当中也有人晕厥倒地,赵慕云愈发急切,看向晋闯,示意他向老头求求情。但晋闯冷漠无比,完全没有理会赵慕云。
赵慕云硬着头皮,道:“老先生,此间之事,实在是圣命难违。要不您就说现在我要应该怎么做你才会给我们解药?”
老头道:“你担心什么,这只是麻药,晕过去没人理会,三天之后才会渴死饿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