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从韩瑜口中说出来的话显得很是冷酷无情。
左从义闻言不禁大怒,提刀暴喝道:“那你就去地狱自由吧。”正要手起刀落结束韩瑜性命,忽听背后有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左千户,你要是现在杀了他,教咱家如何向冯公公交待?”
左从义回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着蟒袍,腰缠玉带,面白无须的家伙,左从义认识此人,东厂秉笔太监曹云。那曹云模样甚是嚣张,道:“左千户,给咱家一个面子,这颗头颅,就让给老奴吧。”
左从义向来不愿意与这些阉人打交道,当下眉头一皱,道:“我家统领只命我对付关耳,既然关耳不在此间,这韩瑜该当如何,请公公自便吧。”左从义料知这阉人必然是想用韩瑜的项上人头去换取功劳,自己是何等身份,便不再参与这等争风吃醋的龌龊之事。提点了锦衣卫,收束队伍便撤走了。
那曹云见场间便只剩下韩瑜一个长身而立,他的身后有个模糊的身影,因为逆光站立,看不清长得什么模样,曹云当下便尖声尖气笑道:“咱家早就听说韩瑜韩三爷英雄了得,是大大了不起的人物。”
听得这阉人口出奉承之言,翘起苍白的大拇哥,韩瑜心生厌恶,微微皱眉,没有搭腔。曹云继续道:“如今偌大一个长安帮树倒猢狲散,我也不愿意伤你性命,不如你与咱家,做个相好,咱家在冯公公面前也好交待。”
韩瑜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冯公公是何许人也,京城十二监之首,掌印大太监冯宝。话说那个老太监深得皇帝和太后恩宠,皇帝称呼其为‘大伴’。所以这东厂权柄比之锦衣卫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了冯宝的撑腰,在京城之中更是不可一世。但是韩瑜还是十分生气,心道:这无耻阉人把自己当做什么东西了?为了活命便可做出这等有悖人伦天理的无耻行径?当下愤怒大喝,指戟痛骂:“你这阉狗!你这大虫口里的倒诞!怎生端地无耻之尤,把某当成了那等畜生吗?”怒发冲冠,举起折扇便要结果这位秉笔太监的性命。
不过这大太监也并非滥竽充数之徒,皇城之中,三大太监身份最为显赫,掌印太监,秉笔太监,司礼太监,因为这三人直接接触皇帝的旨意,所以对龙心稍加修改,便可对天下苍生造成重大的影响,小到合家性命,大到州府税务,都被三人影响,其权柄滔天自然不言而喻。许多外地官员来京,找门路之时,往往想到的也不一定是朝中大臣,而是这班天子内恃,一来这些家伙门清,做起事来简单有效;二来,那些朝臣哪个不是虚伪多礼,想要什么东西也不明说,与他们说话直要拐百八十个弯方知其中真意。
曹云作为三大太监之一,在皇城之中天子之下,便算得上最有权势的一批人,能做到如此位置的人,能是无能之徒吗?但是这曹云却有些不太见得光的癖好——喜好男风,断袖成癖。这种癖好说来在以前不算什么十分违背人伦,反而是许多文人雅士、清流名客竞相豢养男宠,一时引为潮流,但是方今天下,国家内忧外患,这等扭曲的审美自然被上下所不容,加上太祖、成祖铁血建国,这个国家流淌着的血液就是尚武的血液。当时民间风气算得开放,便是有人当街一丝不挂奔跑亦是无人怪罪,但是这曹云可不一样,他是秉笔太监,这等大人物的癖好若是被民间知晓,只怕会被无数书家大书特书,流传后世。
所以曹云被韩瑜叫破之后,又羞又臊,羞恼又化为愤怒,同样大怒道:“你这不识抬举的小畜生,找死。”说着手中的鹿毛拂尘只是一甩,韩瑜知晓厉害,折扇不比这阉人手中拂尘长,便随之张开,将拂尘鹿毛尽数挡住。
你道简单鹿毛如何会有如此威力,能惊得京城‘小赵云’韩瑜如此惶恐?原来这曹云手上所持的拂尘并不简单,鹿毛所制,内藏数十枚细针,拂尘柄更是玄铁所铸,坚不可摧。寻常人被这一扫力道扫中,只怕立时皮开肉绽。
韩瑜扇面也是鹿皮所铺,这便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只见韩瑜扇面一转,那拂尘之上的条条细丝反转回去,曹云见状,收手回扫,却把一把拂尘舞出花来,直如天女衣袂翻飞一般。料来这曹云久居深宫之中,所以行事之时亦是有些娘娘腔罢了。
韩瑜冷笑道:“这娘们儿功夫,能打个甚架了?回家陪汉子去吧。”也是韩瑜言语恶毒,那曹云闻言愤怒无比,又料知一人决难以对付这家伙,便唤来了东厂其他高手,打算一起对付这韩瑜。
七人一同围攻,韩瑜顿时见势不妙,逼开曹云,折扇一扔,飞身一跃,跨过曹云的身子,便向七人杀去。那七人只见韩瑜伸手在怀中一掏,无数暗器便从韩瑜身体飞出,顿时一片寒网朝着七人遍布而去,七人忙举刀相迎,韩瑜欺身而上,两手分别掐住两人脖子,用力一扭,两个东厂好手瞬间死于非命。
曹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一袭血衣左手持剑朝自己杀来,曹云大惊之下,只以为是地狱的冤魂,大叫冤枉跪伏在地。
其余的五个东厂好手见两个同伴被韩瑜杀死,皆是怒从心头起,正要上前拼杀,复又见秉笔太监曹云扔掉拂尘跪伏在地呼号不止,定睛瞧去,在曹云身前,一个浑身是血,宛如修罗的家伙左手持剑,那长剑还在往地上滴血,直如地狱归来的修罗一般,望而生畏。
五人对望一眼,上前架起上司两肋,又有一人捡起地上的拂尘,看了韩瑜一眼,只道这人作恶多端,竟然已经形成了此等恶灵,要结果他性命,众人若是继续在此蹚浑水反而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