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朝,二十多岁的青年大多都是一家之主了,担负着一家人的吃穿用度,也就是郑万厦和苏寅这样用功修行,江湖阅历浅的人,看起来面嫩。陈渠珍称呼他们为小家伙,也只是因为陈渠珍活得太久了。人生百年,得其十分之六便可称花甲,七十更是古来稀,而陈渠珍,已经是一个耄耋之龄的老头子,如果不看他这副尊荣的话。
郑万厦的行为被陈渠珍看穿了他根本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在这些眼睫毛都是空的人精眼中,你的裤子刚脱,人家可能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了,除非你把裤子脱掉是为了放一个屁……郑万厦道:“我父亲的死跟你有关系?”
陈渠珍没有任何迟疑和隐瞒,“关系重大,他对我西戎的东进大业影响太大,不得不死。”陈渠珍的立场来说,与西凉军队本来就是生死对头,无论他用什么手段对付敌人,都是合情合理,这也是他没有必要隐瞒郑万厦的原因。
“谁是你的刀?”
陈渠珍袖子一拂,郑万厦被强横的内力掀翻在地,陈渠珍瞪着他道:“毛都没有长齐,就开始学人家扮深沉?与本君说阴谋论?我可以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其中的东西你自己来判断。”
“万历十九年冬,西北草原大寒,越往北越寒冷,我部族人不得已越过了贺兰山,放牧到了河西之地。对于中原人来说,我们艰难没有去抢你们,已经是很好的恩典了。但是,我大军与西凉军队在望北城对峙的时候,一支军队穿插到了河西,将我部妇孺尽数斩杀,没有什么不过车轮不杀之说,是全部斩杀。”
“三万妇孺,就这样死在了草原上,我部骑兵发现了消息的时候,那只军队已然远遁。我和你父亲达成的微妙平衡被破坏了,既然连望北城外的尺寸之地汉人都不愿意给我们,那我们就只能为了生存和你们战斗了。”
“郑纬地为了打击我族,做出此等天怒人怨的祸事,我无论用什么手段对付他,都是他咎由自取。郑家满门抄斩,不足以抱西戎人世仇的万分之一。好在汉人,最喜内斗,白白坐拥江山,只像一个孱弱有钱的邻居,我不来抢些东西,不来睡睡妇人,你觉得,说得过去吗?”
陈渠珍的话变得粗鄙,更像一个西戎人说出来的话,郑万厦不寒而栗,看来陈渠珍对中原民族果然怀有极大的恨意。
“想要向郑纬地举起屠刀的人,不仅仅是我,我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于是我就让所有人都举起了屠刀对准了郑纬地,易至阳,宋元吉,秦钊,西蜀富商,万历小儿……西戎人虽然简单,但是他们明白最简单的道理,屠刀无论如何不是对准自己人的。结果如你所见,郑家在这些势力的倾轧下,就是一块水凝沙子,一捏就散了。”陈渠珍扬起了手中的泥土,“那么,你该怎么办?想要报仇吗?去杀光这些人吗?”陈渠珍的话像是九幽深处的恶魔低喃,一字一句地锤在郑万厦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