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学院那边现在加图索家是老大了，老大你说你有没有什么特权之类的。”芬格尔突然问，“我们现在只身在外，学院也不说派点兵过来帮帮忙。”

“我的家族是我的家族，我是我，两者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恺撒淡淡地说。

“够硬气，”芬格尔竖起大拇指，“不过老大你要想好，硬气可不能当饭吃，咱们这不可能靠几把菜刀去砍死龙王啊，咱们现在连潜艇都没了！”

“要想战胜龙王，有时候现代兵器并没有那么重要。”恺撒沉吟了片刻，缓缓地说，“我们其实甚至不知道用炼金武器能够杀死龙王的原理是什么，我们只知道用七宗罪可以杀死龙王，但是只有路明非做到过，而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可以说，迄今为止唯一一例用人类自己的力量杀死龙王的案例只有使用‘天谴’，这是我们手里唯一的王牌，但是它的弱点也太过于明显，就是需要锁定目标，上一次是路明非做到了，但是这一次，要靠我们自己......我已经让天谴调整航线到北冰洋轨道，只要有机会，我们就把那两个龙王一起钉死在那里。”

“我靠，老大你是要自己上去留住龙王？”

“为大义总得有人牺牲。”恺撒耸耸肩，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像开玩笑。

“这是你的台词吗老大？”芬格尔目瞪口呆，“你确定你没有被冻坏脑子？依我说我们还是要么把校长救活要么找到小路比较靠谱。”

“即便是路明非，要想这么多次杀死龙王，也不可能是毫无代价的吧......”恺撒轻声说，“否则他又有什么必要和我们在一起？”

芬格尔又是一愣，“老大你这是在关心废材师弟吗？”

“算是吧。”恺撒背着身，芬格尔看不见他的表情。

看着夜色下的灯火，恺撒想起的是在日本经历的那个燃烧的夜晚，暴走族点燃了曼波网吧，女孩的身影在火焰中坠落，他因为自己的错误而没能救下那个女孩，就算他杀光了整个帮会又有什么用呢？那个女孩再也活不过来了。而在最后，当那个隐藏在帮会中的杀手举起手枪的时候，却是路明非帮他挡下了那枚子弹。

这样的人，他怎么能把他当作敌人？那是愿意豁出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的人。

再到后来，路明非为了救诺诺而龙化，与那宛若神明的奥丁抗衡，之后当诺诺带着路明非踏上逃亡之路的时候，阿巴斯曾经问过他“似乎对自己的未婚妻没有什么信心？”，而恺撒的回答是“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

是啊，如果他不是校董，他一定会更愿意帮助路明非逃亡，在友情和怪物之间，他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友情，只可惜他身为校董，不能让整个秘党乃至整个世界因为自己的任性决定而面临巨大的风险，他既希望路明非逃走又希望路明非能回来，可是如果路明非回来的话他又不希望路明非被杀死或囚禁，他无法把一个真实的朋友当作没有生命的兵器，他不能让路明非去为他们屠龙，他做不出那样的事。

对于贵族来说，如果要在牺牲朋友和牺牲自己之间做一个选择，他们永远会选择后者。

对于恺撒来说，他既要考虑友情和爱情在自己心中的份量，又要兼顾秘党的屠龙大业乃至世界末日级的事件，他无法把双方都做到尽善尽美，甚至就连他也一度想过想要逃避这一切，但是最终他还是在二者之间做出了平衡，他会守住双方的底线，尽自己之所能。

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年轻人，他站在人类与龙族战争的最前线，守望着整个世界的未来。

芬格尔恍惚间想起当年的恺撒，那个严重的“中二病”少年，作为留级九年的老油条，他是眼瞅着恺撒和阿巴斯这一代人从入学到毕业的，当年的恺撒留给他的印象是风骚霸气，挥金如土，而现在的恺撒不一样了，从他的那双眼睛里可以看到深沉的思考，那是男人成长的标志，如果是过去的恺撒，一定会和家族的决定对着干，现在说不定已经飞往东京接上陈墨瞳回学院了，但是他做出了取舍，他在儿女情长和秘党使命之间做出了权衡。

学会做出自己的抉择，这就是成长。

“老大你到底为什么和家族过不去啊？”芬格尔又从路边打了一升装的啤酒边走边喝，“要是我有个财大势大的家族撑腰，我绝对是卡塞尔学院一霸！”

“难道我不是么？”恺撒笑笑，“我还以为你们一直都把我当成学院一霸。”

“这倒也是。”芬格尔挠挠头，“可惜我没有那么有钱的家族，想象不到你们有钱人的烦恼。”

“倒也有道理。”恺撒说，“虽然我很烦家族里那帮老东西，但是如果要我和你交换人生的话我肯定也不会乐意的。”

“老大说归说闹归闹，内涵我就不好了。”芬格尔涎皮赖脸地跟在恺撒身后，“我去那边买两根烤串，老大你要什么样的？”

“给我带一个烤猪手好了。”恺撒耸耸肩。

“那老大能不能顺便借我刷个卡？”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恺撒翻了个白眼，“拿去。”

芬格尔咧着嘴一笑，拿过恺撒的信用卡就要亲上一口，到底还是被恺撒吃人般的目光给瞪了回去，嘿嘿一笑转身就跑。

恺撒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向前溜达，街道上的人不多，他也不怕芬格尔找不到自己。

沿着街道一直走，有一个浅浅的水湾，上面覆盖着一层冰面，只有几个冰洞大概是冰钓的人凿出来的，深色的水面平静无波。

恺撒溜达到洞口，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一尾银白色的鱼在水面下游过。

在冬天里看到这样一尾鱼突破了冰面的束缚出现在眼前，恺撒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但是下一刻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水面下看着自己！

一双黄金瞳在水下缓缓睁开，巨大的黑影疾速上浮！

恺撒大惊，条件反射地想要跳开，却一不小心滑倒在冰面上，浑身湿透的黑影跃出水面，银质的面具在灯光下惨白得瘆人，而最令人心悸的还是它的眼睛，那是一双没有温度的黄金瞳！

恺撒见过这种东西，当初他和阿巴斯同行前往中国寻找路明非，却在高速路上救下了芬格尔，当时芬格尔身后追着他的这种黑影足有一个军团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