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时速九十公里。
路明非开着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恺撒坐在副驾,诺诺和楚子航坐在后排。
这是一辆新买的阿斯顿马丁,恺撒一次性付了全款,买的是大厅里用来展示的那辆,当时工作人员都惊了,不知道这是从哪冒出来的金发碧眼的年轻人,一口气扔出去几百万美金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以前也见过上来就要买展车的土豪,不过有的人还找展车的借口想跟他讲讲价,这次这个年轻人却是更加豪横,直接拿钱提车走人,工作人员全程就只是个领路的陪衬。
路明非说老大你家买车的时候都是这么豪横么,恺撒说这不是赶时间么,我总不能订了车再等他个十天半月给我做出来,路明非说我们明明可以换一个没这么高档的车当天提走,恺撒说我们加图索家的家训是什么你知道么?路明非说不知道啊,恺撒豪气干云地一挥手说就是什么都是要最好的!所以我决不可能随便开一辆车就来糊弄自己的品味!
路明非只能点头说好吧好吧,高富帅的世界果然不是我能想象的。
恺撒说你当了一年的学生会主席就没学会点一掷千金的豪迈?路明非说那都是学生会的钱我能随便花么,历史上哪个朝代的覆灭不都是从皇帝败家开始的?
开车离开东京是路明非和恺撒简单讨论过的方案,他们刚刚从蛇岐八家接走诺诺,现在失去了蛇岐八家的直接保护就好像鸟儿飞出了树林,那么天空中飞舞的苍鹰就要准备猎食了。本来他们还考虑在东京多待几天,但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女点醒了防备松懈的两人,他们才意识到现在无论是路明非、诺诺还是楚子航都是身份敏感的人物,就连他恺撒也是秘党的元老了,随时可能被秘党的敌人盯上,他们这么背着学院和家族出来度假显然不是一个安全的方案。
于是路明非和恺撒一商量,决定先离开东京再说,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们躲在东京,他们就可以先溜走。
于是现在一行四人开着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路明非问我们去哪里啊,恺撒说别问我我不知道。
诺诺说看着开吧,别开进海里去就行。
路明非说好啊,那我就随便开了。
楚子航内心里是反对这种毫无计划性的出行的,但是在这个团队里他的话语权最低,所以只能选择少数服从多数。
路明非开着车窗,任由高速公路上的风迎面吹来,吹开他的头发,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恺撒把车厢内的音乐开到最大,手里拿着一瓶啤酒,眯着眼睛迎向窗外的阳光。
海风从遥远的太平洋而来,穿过北海道,穿过本州岛,穿过东京湾,追上飞驰的阿斯顿马丁。
阳光之下,长风几万里。
路明非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但是那都不重要,所谓人生下来就是一场旅途,旅途的终点注定是死亡,所以旅行的过程并没有什么枷锁,只要想到了,就去了。
路明非想起前两年网上流行“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他也心向往之,但却苦于没有机会,直到现在,没有什么课程什么学业束缚着他,他有一辆可以随便开的新车,可以开往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他举目四顾不知天际之下是哪里,但他可以开着加满油的车一路前去,直到路的终点。
于是终点在哪里就不再重要,也不需要担心终点等待自己的是深渊还是火海,只要开着这辆车,和车上的朋友们一起,就仿佛能穿越数不清的时光。
于是这样也很好。
路明非扭头看了一眼眯着眼睛的恺撒,恺撒的金发在风中飞舞,诺诺和楚子航在后面喝着可乐,红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但是路明非能从她的眼中看到欢喜,这是他很少地从诺诺的眼里看到这种单纯的欢喜。
他突然想起诺诺是那个会在下着暴雨的天气里开着敞篷车在寝室楼下转圈,高喊着我们要去芝加哥的小疯子,他很遗憾自己没能亲眼见过那一刻,不过在他的想象里那天一定是下着大雨,风却不大,诺诺开着敞篷的车,车是红色的法拉利,她在宿舍楼的下面单手开着车,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开心地喊着有没有人要一起去芝加哥。
如果能亲眼看到那一刻,谁在那一刻不会爱上这个小疯子一样的女孩?
他想那时候的诺诺的眼睛里一定也充满了欢喜,她一定也曾真心地等待过某个人会答应她一起去芝加哥,也许就算不是去芝加哥也无所谓,去哪里都无所谓,旅行的目的地从来都不重要,有明确目的性的那不叫旅行,那应该叫出差。
你能想象你说着要去哪里哪里旅行,订好了去的和回来的车票,然后想着自己一定要在这些天里把所有的名胜古迹都转一圈,每一个地方都要拍上几张照片,这样当你回来的时候就有了和朋友们吹嘘的资本。当朋友们问你有没有去哪里哪里的时候你可以骄傲地说那当然,而不是当他们问你有没有去哪里哪里的时候你愣了一下说我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