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赫尔佐格其实是德国人,那他为什么又会到苏联参与那么秘密的任务里?”路明非问。
“是有可能的,”诺诺抬起头,“以赫尔佐格那样的能力,很大的可能会成为国家的科研人员,而让德国科学家转到苏联的话,其实是有一个机会的。”
“你是说二战?”恺撒立刻明白过来。
“在二战中作为战俘被带走是最大的可能,”诺诺说,“之后辗转到黑天鹅港成为了那里的负责人,专门从事龙族的研究。”
“这么说来他也有可能出自一个混血种家族,因为表现出色被晋升到德国军方科学院一类的地方,所以才会在二战之后作为战俘被带到苏联,因为他的能力出众,进而被派到黑天鹅港成为研究龙族的负责人,在二十一年前邦达列夫找到了他,告诉了他白王圣骸的秘密,然后一步步引诱他完成进化之路的实验。”诺诺缓缓地说,“那么这个邦达列夫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是怎么找到的赫尔佐格,并且选择了赫尔佐格。”
“这样一个幕后的人很危险啊。”恺撒眯了眯眼睛,“他从始至终只在黑天鹅港露过一次面,之后他就好像预算了所有的行动,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就好像他一直都在观察赫尔佐格。”
“如果说这是一个实验的话,赫尔佐格就是那只小白鼠,而小白鼠却不知道其实有人一直在看着他。”诺诺幽幽地说,“当小白鼠完成了它的实验使命,就可以被抛弃了。”
小白鼠的实验么?路明非怔了怔,他想起的是那个防空洞里,小布宁在克里斯廷娜身上走通了进化之路,那个防空洞里的所有人都是小白鼠,而只有成功的实验品活了下来,然后被实验者回收。
回收?那么赫尔佐格是怎么被回收的呢?难道邦达列夫早就预料到他会和路鸣泽交易去杀赫尔佐格?可是当时的他其实并不是赫尔佐格的对手,赫尔佐格最后是死在了达摩克利斯之剑下,要是没有达摩克利斯之剑的话赫尔佐格现在就已经是世界之王了。
路明非突然悄悄地打了一个寒颤,达摩克利斯之剑是加图索家送给学院屠龙的礼物,这件礼物出现的实在是太及时了,就算没有他拖住赫尔佐格也完全有可能在红井将赫尔佐格狙杀,就像是专门用于杀死他的武器。
而另一个让他不安的问题在于,如果说连白王圣骸都只是一个实验品,那么他们最终的目的应该是什么呢?难道是黑色的皇帝么?还是说,是自己,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怪物?
路明非站直了身子,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感到日本的这个早春真的有点冷。
“也许我们可以去一趟汉堡,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而且到德国也许可以找到赫尔佐格的过去。”恺撒说,“既然他是一个出色的科学家,想来在德国科学院应该有过他的档案。”
“理论上没问题。”诺诺说,一边说一边伸手整理了一下资料,“赫尔佐格对混血种的研究十分先进,他甚至可以人为制造低血统纯度的混血种,我想这就是他被认证为橘家后裔的原因。而他人为制造死侍的原因,依你们所说是为了实验人为进化为龙类,但是我想这不是他的真正目的,在他已经知道白王圣骸的前提下他没有必要做这个实验。”
路明非和恺撒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诺诺说的有道理,赫尔佐格已经确定了计划是利用白王圣骸进化为龙族,不可能想要让其他人与他一同进化,这是龙族的天性,对权与力的渴求,他们绝不可能与其他人瓜分王座。赫尔佐格学习像巨龙一样思考,他的贪婪比龙类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食尸鬼,绝没有好心到让其他人与他一同走过封神之路。
可惜路明非他们虽然在卡塞尔学院上过学,但距离这种顶端学术领域还是太过遥远,赫尔佐格留下的资料他们只能看懂不到三分之一,根本无法看出他制造死侍的实验目的是什么。
关于赫尔佐格的研究,路明非试图去找到黑天鹅港,但是那里现在完全被秘党和末日派占领,就在走投无路之际,赫尔佐格的另一重身份不失为一个好的突破口。
“我要去德国。”路明非说,“这是现在唯一的机会了。”
“好吧好吧,”恺撒挠挠头,“那么度假结束,我们去德国。”
“等等等等,”路明非赶紧摆手,“老大,说实在的,这种事情我自己去就好了,你还得保护师姐。”
“我们一起去不就好了?”诺诺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去能做什么?在俄罗斯还有那个叫零的学妹帮你,在德国你连德语都不会,你找谁去?”
“说不定可以在芬格尔家借宿一下。”路明非意识到这好像确实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不禁尴尬地挠挠头。
可是他确实是不想让恺撒和诺诺在被卷进自己的事情里了,他又不是去夏威夷度假,他去的地方是可能出人命的。他带着楚子航是因为楚子航没地方可去,但是诺诺和恺撒不一样,他不想让诺诺再因为自己的事情受伤,也不想恺撒因为自己陷入危险。
他的朋友不多,每一个都很重要。
更何况在路明非看来这本就是他自己的事,只有他自己只剩下1/4的生命了,想要在死之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哪怕一路上为自己送行的人和陪伴自己的人那么多,无论是出于友情还是什么,但是说到底这根本就是一件与他们无关的事,因为他一个人,已经拖累了太多的人了。
路明非曾经在某个夜晚静静地望着天花板,仔细地回想自己过去的人生,一个一个地数自己在乎的人,从父母到叔叔婶婶到同学朋友......很快就数完了,如果要记在便签上也只是薄薄的一页,这就是他仅有的人生,他仅有的一切了。
所以哪怕是他要孤独地一个人踏上旅途,也不舍得让他仅有的人受到伤害。
“总会有办法的,”路明非叹了一口气,“这不是还有这个废材在么。”
“你在想什么啊,”恺撒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稍稍用了些力道,“我们是朋友,不是么,最危险的路总是要最好的朋友一起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