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了这种毒之后,一开始的时候,谁都无法发现异状,而如果一个人开始流鼻血,那便表示毒发了。与此同时,中毒者会长睡不醒,且面容会越来越艳丽,而中毒者也会在梦中和自己最喜欢的人相见。”
“所……所以嫂子只是睡着了?”云柔嘉有些失声问道。
看了一眼着急的云柔嘉,周大夫叹气道:“若只是长睡不醒,那还好——这样我也有足够的时间去配置解药。但是,这美人相思醉之所以能够被列为天下奇毒之一,还以为它到后来,毒素会积累着猛烈爆发,几乎是短短时间里就会使得中毒者皮溃肉烂,死状极惨。”
说到后来,周大夫都不忍心了。
虽然他是个大夫,但也是个男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晋王妃如此美丽,但却要遭此横祸,让人不禁在为她惋惜的同时,也疑惑到底得罪了什么样的仇家,让她遭受如此受折磨的方式……
“什……什么!!”云柔嘉听到这里,眼睛猛地睁大,惊骇地看着躺在床上眉目安然、面色红润的燕皎然,内心掀起了惊涛巨浪——她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向自己娘亲的方向看,但是下意识地,却往远离周氏的方向挪了挪步子。
“这……这可真是太惨了呜呜呜……”周氏并没有察觉到自家女儿的动作,只是眼眶一红,用手帕抹着泪就开始哭起来。
“唉……谁说不是呢,尤其是……王妃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了……!”
周大夫的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落在房间里的每个人的头上,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你……你说什么?!她,她有孩子了?她又有孩子了?!是谁的?”出乎意料的,周氏是这些人之中最早反应过来的,但是她的反应却让听懂她下意识要表达的意思的人都嫌恶地皱起了眉头。
老夫人本来就在惊呼上天何其不公,要让她的孙媳妇和未出世的曾孙子受罪,结果就听到周氏这诛心的话,愣是一巴掌就直接劈头盖脸地打在了周氏的脸上,“啪——”的一声将周氏的脸打得往一旁一偏!
······
“恶妇!恶妇!什么叫做‘又有孩子’了?什么叫做‘是谁的’!你到底存的是什么样的心思!”老夫人气得不行,全身都在哆嗦。
周大夫见状不对,赶紧从药箱里拿出针灸包,往老夫人的几个穴位上扎了几下。
而云柔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娘亲被自己的祖母给打了一巴掌——这还是自她懂事以来,第一次见到自家祖母动手!
虽然以前她也知道自家祖母和娘亲相处不好,但最多也只是言语训斥,从来没有动过手!
可是现在……看着自己娘亲脸上那红肿的巴掌印,云柔嘉知道老夫人这次是懂了真怒了。可是,面对这样狼狈的母亲,云柔嘉却发现自己是并没有什么痛惜之情……
说到底,还是如同祖母说的那样,自己娘亲接连的质问内容,实在是太诛心了,简直就是要让知道她不怀好意一样!
猛然间,云柔嘉响起了刚才进来的是嘿嘿自己娘亲眼中闪过的古怪笑意,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不安从她的心中升腾起来——娘亲……娘亲该不会是……
无法体会到云柔嘉此刻内心的惶恐不安,甚至可以说周氏根本就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这个“人”就是挡住她迈向光明未来的拦路石呢?
只是……尝到口腔中的血腥,周氏发现老夫人的这一巴掌让她不小心一下子就咬破了脸颊内部的肉,让她满嘴是血。
不知道是不是血腥味的刺激,让周氏也没有维护之前的那种温婉优雅的模样,而是带着古怪的语气一字一顿道:“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儿媳哪儿能存什么心思?儿媳只是单纯的疑惑罢了——王爷都远赴边关打仗,此刻皎然却爆出怀有身孕,这孩子到底怎么来的,难道不应该疑惑一下吗?”
······
感觉到周氏那平淡的话语中满含的恶意,周大夫觉得也维持不了自己平日里淡然的风度了:“老王妃多虑了,王妃腹中的胎儿已快有三月,定然是王爷的孩子无疑。”
“既然已经快有三月,为何却不显怀?”周氏一想起燕皎然那纤细得仿佛可以一手掌握的小蛮腰就各种羡慕——虽然她穿上衣服用腰带一束,也能挤出细腰来,可是衣服脱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悲伤地感觉到自己腰间的肉已经不复少女时期的紧致滑嫩了。
“老王妃可能有所不知,这各人的体质不同,显怀的时期也不同。这段时期王妃思虑过重,身体清减,且严冬刚过,穿戴略微厚重,因此一时之间看不出来显怀也是很正常的。”周大夫说着,意有所指周氏这还春寒料峭呢,她就已经穿得跟夏天一样裙纱飘飘了。
知道的是着老王妃在晋王妃养尊处优不怕冷,不知道还以为她“春天”到了呢。
不得不说,不知不觉之间,周大夫真相了一把。
听了周大夫的话,周氏并没有觉得被说服,反而觉得这是周大夫在包庇周氏——不得不说,周氏自己守不了贞洁,便看谁都是一样的……更何况,那燕皎然还长得那么一副狐媚样儿!
“够了!既然脑子不清楚那就睡醒了再来!”老夫人听着周氏诋毁燕皎然的那些话,简直是气得不行——别人听到儿媳妇有孕了哪个不是欢天喜地的?偏偏着女人到处找碴子!还真想着着这个家被搅得四分五裂啊?!
搅事精!这就是一个搅事精!
而听到这话,云柔嘉也终于扯住了自己的娘亲——天啊,她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些话是她温柔善良的娘亲说的!明明以前看到小动物受伤都要流泪的娘亲,为什么这个时候反而咄咄相逼?!
看来,以后如果自己成亲了的话,一定要把娘亲也带出去一起,不然让娘亲一个人呆在王府里的话,一定会将哥哥嫂子还有祖母都得罪的!
到时候,自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不能及时赶来帮忙了!
云柔嘉越想越远,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是被老夫人的哭声拉回来的:“……我苦命的孙媳妇儿啊……我苦命的曾孙子啊……”
他们家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总是要这些小辈们承受这些苦楚?!为什么不落到她这个老婆子身上?!
如果说,以前是将燕皎然当做因为是自己孙子的媳妇来疼爱,现在,老夫人已经真正地将她当做自己的亲人一样看待了——人心都是肉做的,燕皎然对她老婆子的好她都看在眼里,感受在身上,一想到自己的孙媳妇和曾孙子就要这么“睡”过去,老夫人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像是要被挖出来了一样!
······
“哇啊啊啊……”婴儿大声的啼哭让本来就沉浸在焦虑和悲痛之中的众人更是觉得焦躁不安。
“小世子醒了?”老夫人让苏嬷嬷赶紧将人抱过来,却发现小小姐淼淼也醒了过来,只不过她不像是小世子那样大声啼哭,而是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向晋王妃所在的床的方向。
心里一酸,苏嬷嬷将小小姐淼淼也抱了起来——唉,若王妃就这么去了,这两个小家伙可怎么办哟!一想起这个,苏嬷嬷就忍不住眼睛泛酸。
“不是说,距离发作还有一段时间吗?难道就配不出来解药了吗?”云柔嘉急急地问着周大夫看着自己的侄子侄女,就算是为了这两个小可爱,她也不能让燕皎然就这么去了。
这段时间,燕皎然做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
自问,如果是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是一定无法做到如此镇定且井井有条地力挽狂澜的。曾经的她一直瞧不起对方,认为对方出身底下,比不得自己的高贵。可事实却是,当自己的哥哥不在府中的时候,是自己这个一直看不起的嫂子将所有的事情扛在肩上的。
“唉……老夫这也是……”周大夫看着众人期盼的目光,咬牙道:“老夫倒有一法,但暂时只能延迟这毒素发作的时间……要做到彻底解毒……还让老夫先修书一封告知师兄,共同商讨罢!”
周大夫说的师兄就是李太医,当初就是李太医看出了这晋王妃脸上的胎记其实是中毒所知,那也是奇毒之一,或许这次他也有办法。
······
奇怪……大家在说什么?
燕皎然迷迷糊糊之中,好像听到有人在耳边哭,然后还说什么“救不活”、“中毒”之类的……谁中毒了?谁就不活了?
但是身体却仿佛重逾千斤,一点儿也起不来。
燕皎然记得,她是在看账本,然后看着看着凝霜就说自己流鼻血了……
然后……
然后自己好像就昏倒了……
正在燕皎然用那迟钝至极的思维思考的时候,一阵婴儿的啼哭传到了燕皎然的心中——是墩仔!
母子连心,哪怕是之前燕皎然再费劲儿,此刻听到墩仔的哭声,她也要用尽全力地让自己起来——她的孩子在哭泣,她的孩子需要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股信念的支撑,原本让燕皎然仿佛在身上裹了一层泥浆带了一层枷锁的束缚感一下子就被她给挣脱了!
因为担心着自己的孩子,燕皎然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哭泣的墩仔而去!
“不哭了不哭了哦!娘亲在这里,墩仔乖乖,娘亲抱……”剩下的话,燕皎然在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墩仔那胖乎乎的小脸的时候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怎……怎么会这样?!
燕皎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怎么了?哦哦哦蹲在不哭了哦……”老夫人只感觉身边是有道微微的清风过来,然后原本在自己怀里嚎啕大哭的小曾孙就慢慢地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到最后,虽然胖乎乎的小脸上依然还挂着胖乎乎的眼泪,但是小嘴巴已经不张着了。
“这是母子连心哪……”老夫人疼惜地看着墩仔,并没有注意到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燕皎然床铺位置的淼淼,此刻睁着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看向了自己身边的虚空方向。
······
从沧澜院回来,云柔嘉就拉着自己的娘亲的手一路回了倾玉院。
“娘亲,我们要好好谈一谈。”云柔嘉让周氏坐在主位上,然后自己坐在她右手的位置一脸的严肃正经。
说实在的,她们母女有好长时间这样没有外人一般坐在一起过了。
周氏的眼中划过一丝怀念然后看着云柔嘉:“谈什么?”
见到周氏一副镇定的样子,云柔嘉原本的内心又有些动摇了——应该……不会是自己娘亲做的吧?如果是她做的,又怎么能这么淡定自若呢?
见燕皎然迟迟不说话,自顾自地在那里想心事,周氏道:“柔嘉,既然你先不知道说什么,正好,娘亲这儿也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谈一谈。”
接着,周氏就将她准备给云柔嘉说亲的事情给说了——在周氏看来,这个燕皎然是必死无疑了,那么晋王府的倒塌也是近在眼前的事情了。那么,现在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自己女儿的亲事,免得到时候女儿见了这晋王府倒了,以为她们必须得像是那些家道中落的落魄者一样谋生活,就不美了。
而且,周氏觉得,自己给云柔嘉找的这门亲事,除了男方的年纪大了点儿,其他的什么都是上上的选择!
而且,年纪大点儿也没什么,年纪大点儿更知道疼人呢!就像是自己原来嫁给云邦昊的时候,云邦昊不也比自己大那么多吗!
但是,周氏口中的锦绣良缘在云柔嘉听来却是如同虎狼坑一样!
对方不仅年纪大得可以做自己的父亲,而且家里还有好几门小妾!娘亲之前不是说过要给自己说一门好亲事,那个时候还以六皇子为标准的吗?怎么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自己就沦落到必须要嫁给老男人的地步了?!
······
“娘亲你别说了!我是不会嫁的!”不等周氏继续劝说,云柔嘉就生硬地打断了周氏的话。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周氏心里很不高兴,但是想着自己以后荣华富贵还要靠着女儿,因此柔声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你倒是说说,娘亲给你说的这门亲事有什么不好!不仅门户相当,而且对方还承诺一嫁过去你就是正妻——放心吧,他的正妻早就死了好多年了,你年轻又貌美,绝对以后的幸福生活享之不尽了!”
因为男人嘱咐过周氏在事成之前不要讲自家主子以后的打算泄露出去,因此周氏并没有给云柔嘉说只要她嫁过去那以后就是皇后妥妥的!
“哪里都不好!娘亲,我还年轻呢,你为什么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呢?”自从端正了心态之后,云柔嘉试着用全新的目光去看燕皎然和晋王的相处,越看越觉得是羡慕。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过上如同哥哥嫂子一般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可是,听自己娘亲说的亲事,嫁给一个年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老男人不说,那老男人还有好几房小妾,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已经有了好几个孩子……
这难道是想要自己以后去做小后妈吗?!
怎么可能!
“年轻?!你有多年轻?!你娘亲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嫁给你父亲了!”周氏自觉如果不赶快将人给绑牢的话,那到时候煮熟的鸭子就会飞了!
这一点,可是她从赵婉清和六皇子的事情上学到的经验之谈!
不过,周氏不说还好,一说,云柔嘉就想起别人都说自己的娘亲当初是勾引有妻有子的父亲,自甘为妾才一脚踏入王府的。
只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娘亲,她也不可能用这么恶毒的话去刺伤,只能愤愤道:“不嫁!反正我就是不嫁!韩王都足够当我的父亲了!要是你舍不得的话你就去嫁好了——”
“啪——!”云柔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响亮的耳光给打断了。
周氏维持着举起手的姿势,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
“你……你打我?!”云柔嘉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缓慢转头看着周氏。
“我……我……”周氏也有些懵了,但是听到云柔嘉这样的质问,只觉得一股压抑着的无名之火一下子串通了四肢百骸,她咬牙,“我就是打你了又怎么样?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不仅不听从我的话,还敢顶嘴,我怎么就打不得你了?!”
听到周氏的斥责,云柔嘉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一种带着悲伤的复杂眼光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氏,然后就转头跑出了这倾玉院。
······
是夜。
燕皎然看着已经哭累了的墩仔和淼淼,无限爱怜地弯腰在他们的额头上一人亲了一下。
只是,往常都可以感受到那柔嫩温柔的小皮肤,现在却出了虚空和虚空,什么都感觉不到。
燕皎然忍住自己内心的不安,走向自己的床边,然后试着像是那小说或者话本中写的那样,躺倒在那自己的身体上……
是的,自己的身体。
原本燕皎然在碰触墩仔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穿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身体不知不觉之间变成了一种奇怪的状态。
就像是……鬼魂一样!
而变成这个状态的她,无聊是做什么,哪怕是乱吼乱叫,都无法让其他任何人看到、听到或者是注意到,这让燕皎然的内心升起了一阵无法言说的惶恐之情。
尤其是在看到自己的身体还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而一旁还有老夫人、周大夫、苏嬷嬷等人,更是让燕皎然觉得不可思议。
看我啊看我啊,我就在你们的身后,就在你们的身边啊!
只可惜,无论燕皎然如何动作,大家都当她是不存在,是空气,根本没有任何人对此做出回应来。
到后来,燕皎然也放弃了这样的动作,终于正视起自己的情况,想要找出解决之法来。
可是燕皎然根本没有类似的经验可以借鉴,现在有相当于她一个“人”,谁也无法和她商量,因此燕皎然最后只想到或许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才有办法。
即使,她在周大夫那里听到她已经身中奇毒,待到毒发之日,自己就会皮肉溃烂而死!可是,她不想就这样“活着”,这样虽然不会陷入昏迷,但却什么都无法碰触什么都做不到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而且……周大夫说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宝宝……
燕皎然以为她这一辈子已经有了墩仔和淼淼已经是上天赐福了,所以对于孩子一事也没有再多奢求。可是……现在又有了意外之喜,燕皎然说什么都不会丢掉的!
正在燕皎然想方设法地要恢复“正常”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压抑的吵架的声音。
嗯……?
这个声音……很耳熟!
燕皎然下意识凝神细听了一会儿——是孟秋?!
燕皎然记得,孟秋和殷正自从从暗地里转到明面之后,他们就直接负责了王府的安全。后来晋王将建州整顿了一番之后,他们的重心就转移到了军队的训练上去,但是这次晋王远赴边关,他们又被晋王调来了负责自己和一双儿女的安全。
在燕皎然的记忆中,孟秋和殷正虽然一直斗嘴,但是他们的感情却很好。不过此时的争吵声,却似乎并不像是以往那样带着玩乐性质的。妖孽王爷小刁妃:
忘记了自己现在变成了诡异的模样,燕皎然顺着心意下意识地就飘到了孟秋和殷正的附近。
孟秋和殷正却并不知道他们的声音被听了去,还在争执:“你别拦着我,我现在要马上赶过去!”
“赶过去?!你忘记你的职责是什么了?现在王妃生死不知,你就这样一走了之?”殷正难得说出这么一大句话。
“谁一走了之了?!再说了,王妃重要,咱们的主子就不重要了?!王妃在这里昏迷不醒,咱们主子也在敌军环饲的情况下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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