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婉感觉这个新来不久的护工对自己有些纠缠,心里很是反感,但她身为三病区的负责人,要把对下属的一切不快都压在心里,于是淡淡地回一句:“我在这里没有家,已经把医院当作家了。”
王义嘿嘿一笑:“晓婉大夫把工作岗位当作家,真是让我佩服。不过,这里可不适合当做家。”
这时候,电梯门打开了。方晓婉在王义的殷勤相让下,首先步入了电梯,嘴里却质疑道:“为什么这里不适合当做家?”
“因为这里阴气太重了,总是听到狼哭鬼嚎的声音。今天早上咱们病区的楼上就死了人,那动静传到了下边,让咱们三病区都瘆得慌。”
方晓婉的俏脸陡然变色:“王义,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简直是对死者和家属的不敬。”
王义跟她同时身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但发现跟前的‘女神’发怒了,顿时愕然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呀。”
方晓婉鼻孔一哼:“谁家没有死过人?假如你的家庭因为失去一个亲人而让全家沉浸在一片悲痛中时,难道你会允许旁人用‘狼哭鬼嚎’的词汇形容吗?”
王义顿时有点无地自容了,赶紧赔笑道:“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文化低,讲话没有水平。你就不要介意了。”
方晓婉瞥了一眼他那副奴才相,便打心里讨厌,也懒得跟一个素质低的农民工来计较。
电梯已经启动时,方晓婉突然眼前这个护工照顾的李老头了,不由问道:“你照顾的李叔叔目前情况还好吧?”
王义立即表示:“他在我精心照顾下,身体硬朗着呢。”
方晓婉一听对方有些自吹自擂,不由反感道:“既然你对他的照顾很精心,那为什么会离开病房?”
“我在外面抽支烟。你也知道,咱们的病区是不允许抽烟的。”
方晓婉的脸色微变:“你的烟瘾很大吗?”
王义赶紧摇头:“不大不大,只是偶尔抽一颗烟。”
方晓婉的神情一正:“别说咱们的三病区了,就是整个的病区都杜绝吸烟的。你身为护工,在陪护一个危重患者时,就该寸步不离他,如果因为抽烟就跑下楼,这是对患者极不负责的行为。”
王义遭到她的训斥,心里虽然不快,但一点也不敢得罪她,便喏喏连声:“晓婉大夫请放心。我以后就戒烟了。”
方晓婉凛然一笑:“你做得到吗?”
“假如你讨厌吸烟。那我为了你,也一定能做到!”
方晓婉的俏脸不由一红,赶紧表示:“你无需为了我,而是为了你所照顾的患者。你即便不把他们视作亲人,但也不要忘记了,正是他们给了你端这碗饭的机会,就算形容为‘衣食父母’也不过分。”
王义不由挠了挠脖领子,尴尬地一笑。
方晓婉这时不再搭理他,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电梯门,因为二楼转眼就到了。
王义趁她的后脑勺对着自己时,不由把鼻子靠近她,贪婪地嗅着从她身上散发的气味。
方晓婉一看电梯门打开了,便回头面对王义。
王义吓得赶紧把头缩了回来。
还好,他的动作足够快,因为做出侵犯方晓婉的举止时,就已经做好了回收的准备,这才没有让方晓婉感觉到他的不轨行径。
“王义,你赶紧下去吧。”
王义一看她并没有下去的意思,不由一愣:“难道你不下吗?”
方晓婉伸手向上一指:“我要去一趟三楼。”
“你去三楼干什么?那里刚死过人呀。”
方晓婉冷冷地回答:“我是一名医生,难道惧怕面对死亡吗?我正是因为那里有患者离开了,才过去看一看。今天是周末,也许那里的负责的赵大夫不在呢。”
王义很不情愿跟她立即分开,但在她的杏眼威慑下,不得不迈步走出了电梯。
方晓婉不等他回头,就按动了关门的按钮。
王义只看到她瞬间的面孔,不由添了一下舌头。
当他回到李老头的病房时,李老头嘴里正喃喃地喊着:“水···我要喝水···”
王义知道他的肺癌已经到了末期,身体如果自主移动一下,就会呼吸不畅,于是赶紧快走几步,为他端起了放在床头柜的水杯。
李老头一看王义回来了,就像遇到瘟神一样,本来萎靡的精神在瞬间被吓得清晰了。
王义这时换做了一副笑面:“老爷子,我来喂您喝水吧?”
李老头的身体顿时战栗起来了:“不不不···我自己能行···”
王义脸色顿时一沉:“您老实呆着,假如您能做一切,还用我这个护工干什么?”
李老头担心他会给自己苦头吃,便不敢坚持了。
王义根本不顾及对方的身体,端着水杯就往他的嘴里灌水。结果,李老头又喝呛了。
王义只好拿起毛巾擦拭洒在对方胸前的水,嘴里不禁咒骂:“老东西真是没用,连喝水都这么费劲。”
李老头吃尽了他的苦头,不敢有任何怨言。
王义看着他畏缩的模样,不由试探问道:“您是不是想晓婉呀?”
李老头吓了一跳,赶紧连连摆手:“不···我一点也不想她···保证什么话都不跟她说···”
王义突然用手板住他的肩膀:“老东西,你应该想她,并让她过来看你。”
李老头惊愕地望着他:“你···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