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双离却把手中的纸墨往回一收,没递还给老先生,嘴上笑道:“先生年纪大了,不好写字了吧,不知先生要写什么呢?要不先生说说看,由我来替先生写了,可好?”
“你——小哥?”老先生重又上下细细的打量着柳双离,吃惊的问道,“你说要帮我写?”
“是啊!”柳双离见老先生惊奇,忙又笑着解释道,“不单今天,要是先生愿意,我每天都可以帮先生写字。先生别奇怪,我写字不收钱,只要先生,嗯,能通融收留我们兄妹二人,让我们有个地方住就行了。”
“你们?”老先生看着柳双离,又转眼看了看跟在柳双离身后的秦思扬,道,“瞧娃儿你们俩的打扮和身手,不像是难民啊,怎么会想到要老夫收留你们?”
“这不瞒先生。”柳双离拉过秦思扬,有些不好意思的向老先生解释道:“我叫柳双离,这是我妹子,叫小扬。我们兄妹二人原是打南方来这里投亲的,可是不想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了,才发现我们要来投靠的舅舅早已经搬走了。问谁也不懂他搬去了哪,我们在这又人生地不熟的,也再没别的亲人,无处可去。我们身上的盘缠一路走来,也用得差不多了,根本不够回家的路费。现在真是走投无路,才不得不来肯请先生的收留。嗯,只要先生肯收留我们,我们决不白住白吃,每天还可以帮先生写写字挣点钱,家里的活儿我们也会帮着先生干,绝不会让先生为难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虽觉得柳双离这个说法有些牵强,可听她是南方口音,两人看着又都只是半大的孩子,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老先生点点头,看着柳双离又问道,“娃儿你们的父母呢,他们怎么就放心你们两个这么小的娃儿独自出门,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也不找个大人护送,或捎信让这里的亲戚派人去接你们?”
“嗯——这——”柳双离显得有些犹豫,顿了片刻后才勉强回道,“不瞒先生说,其实家父在年前就因为犯事被官府抓起来关着了,现在情况怎样都没个着落。家父以前做事,曾得罪过不少人。自家父出事后,以前的仇家就开始不断借机报复我们。娘很是担心害怕,一直想找个安全的地方送我们出来。可外人娘都不放心,又不敢随便往亲戚家捎信,怕仇家知道后借机寻去,白白连累了亲戚们。这次我们出来,实是因为仇家逼得太紧,娘是没法了,才偷偷的让我们逃出来找舅舅,事前都没来得及告诉这里的舅舅一声。”
柳双离这么编说是有理由的,其实说实话她自己还好办。随便找个什么逃难的理由都能对付得过去。可秦思扬就不行了,他的模样和通身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所以无法用现在随处可见的背景离乡逃难的穷苦百姓来说事。那即无法把自己归到这一类可怜的人群里去,也就只好另外编个有点出身来历的理由。那来个家父受害,被仇家报复什么的,然后他们是为了避祸才不得不离家外出,这个理由应该还说得过去吧!
柳双离对于她这套费了好大劲才编出的说词,究竟能不能骗得过去,也不敢保证。因为说辞中的很多内容,细究起来要怎么去圆,她自己都没个底。倒是这位老先生却没去多想,看着这两个孩子身边没个大人带着,小小年纪就独自在外流浪,无论怎么看都很是可怜。就算孩子说的话非是实话,小小年纪的,还能骗他个老头什么呢,不就是要个吃饭和睡觉的地方吗?他一个老头,其他的要求给不了,但这两个最简单的生存要求,还是给得起的。
老人这么想着,再度点点头,叹着声道:“哎,这世道啊,在哪都有不平事啊。娃儿也别难过,事情总会过去的。”
柳双离见老先生这么说,想是他没怀疑自已编的理由,马上笑颜大开:“先生这么说,是同意收留我们了?”
“哎,就怕娃儿你们嫌弃老夫的地儿脏,住不下。”老先生笑道,他适才看柳双离戏弄那三爷时,就已看出她绝不是个普通的孩子,再看跟在她身旁的妹子,那通身冷洌的气质,一看就是出身不俗。这样人家的孩子,通常都是受不住贫穷人家的地方的。
“嗯,不,不会的!”柳双离忙使劲摇着头,连声说道,“我和小妹才不是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公子小姐呢。我们也是吃过苦的,在哪都住得惯。先生放心,现在到这份上了,我们只求吃的能吃得饱肚子,住的有个头顶有盖,地上有张床,再有床棉被暖身,过得了冬就行了。”
“那就好,娃儿也不用这样,”见柳双离连声的保证和哀求,似真已走投无路,老先生才欣慰的笑道,“娃儿刚刚帮了老夫,又能文会武的,一通的本事,才只相求一容身之所,老夫又岂能相拒。”
“啊,我们才不会呢,谢谢先生,谢谢先生。”柳双离一下开心得跳了起来,也不管旁人怪异的目光,抓过秦思扬的手,又蹦又跳的叫着,“思扬,怎样,我就说我能找到事做,能有地方住的,你信了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