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阮禹亲信送的,他骑着马,风驰电掣快成一道闪电,送到慕王府时候,居然正好赶上了慕澈回府。
慕澈从东安巷子回来,并未直接回府,他先去陆家医馆中瞧了吉卦伤势,瞧见吉卦尚在昏『迷』,便把阮凤的信抽出其中书有策论的纸张交给古言保管。
离开陆家医馆,慕澈本想再去一趟大理寺跟谢煜说一说之前他与阮凤躲在矮树丛听到的那些,瞧天『色』不早,这才打算明日再去。
正是这般的好巧不巧,在大门口遇到送信的阮禹亲信。
亲信不说二话,整个人透着一股长年沙场练出来的利索劲,站在门口行了礼,恭敬说了句“我们阮将军让我亲手交到慕世子您手上的”便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阮将军?
不就是阮禹,阮大娘子的嫡亲哥哥?
慕澈捏着信犹如捏着点着的炮仗,仿佛随时就能把他炸出个窟窿,连许管家唤他都没听到,一路由大门狂奔到书房,这才将信放在桌上与阮凤写的信封做了对比。
阮禹的字体是柳体,写的极有笔力,与阮凤的一望便知是出自两人之手。
真是阮将军的信?
慕世子取了信,一把撕开蜡封口,心跳极快、百中滋味缠绕心头,平生头一次生了胆怯之意。
阮将军写信给他是为了什么呢?
莫不成他已经知晓了阮大娘子偷偷慕恋他的事儿,打算写信过来向他提亲?
如果真的是提亲,他是应还是不应呢?
慕澈取出里头很是厚实的信,脸上莫名一红,展开来。
……
林馗站在院中打着牙祭,瞧着天上明月与幕僚朱守城扯淡:“你说,慕世子若是看了你写的那封纯属扯淡的信,会不会怒气一上来,直接带着慕王府人马就杀过来了。”
啧啧啧,那不知道哪里扯出来的蓬莱仙岛千年沉冰可是要了八万八千两银子呢,若是他若是慕世子,瞧了那封信,不带人马杀过来,也要一把这胡说八道的人告上顺天府衙门!
月上柳上头,月光淡淡照在朱守城身上,他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抽着旱烟,格外镇定如昔:“不会,不过慕世子若是带着人马杀过来,阮将军应该会很高兴,将军本来就不想大娘子下嫁慕世子,正好借此机会可以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
“你怎么知道慕世子不会带着人马杀过来?”林馗转首问,“你要知道,你那封天花『乱』坠的账单上可是足足勒索了人家十二万八千两!若光凭俸禄不偷不『摸』不抢,那慕世子就是攒个二十年都攒不齐!”
笑话,说的好像一般人又偷又『摸』又抢就能凑齐了似的。
“阮将军也只是拿这单子探一探慕世子的真心实意和人品而已。”朱守城吐出一口烟圈,慢慢悠悠道,“若慕王府给了十二万八千两,以阮将军的『性』子,到时候大娘子出阁,这笔银子定会再让大娘子作为嫁妆带回慕王府去,只怕还要再贴上半个镇北国公府……若慕世子翻脸不认账,那就当买个教训看清慕世子这个人,此人不可靠,让大娘子瞧清楚了,可不比得了十二万八千两更值得?”
林馗将前因后果想了一想,顿时一拍大腿,可不正是这个道理!
一笔十万八千两,答案是正也行、反也通,可谓老少皆宜呀!
“高,实在是高!”林馗抽出剔牙棒,翘大拇指,“朱老,你这脑子就是厉害啊,一封信就能让大娘子看清一人的品『性』如何。”
朱幕僚很是坦然的受了:“那是,我也不是白拿阮将军给的俸禄的……”
一句话尚未吐完整,又听林馗幽幽而叹道,“我阿爹真是没有诓我,果然,品格下流之人都有一副惊人才智呐。”